爬山很累,周日她在家睡了半天,月經幹淨了,下午約了和花去做推拿。和花對這趟旅途不予置評。她隻是問:“你開心嗎?”
盧月搖搖頭。她不大開心的。
不是因為那兩個女生的敵意和偏見。而是那兩個女生讓她發覺自己可真是——暗淡無光。
“說得好像你以前不知道似的。”
“你啥意思?”
“你以前不知道自己不求上進,除了上班摸魚一無是處?”。
盧月嘴角抽抽,謝天謝地,交了個知心好友。
她強嘴道:“說來也是,上班摸魚也算得上是一個優點,沒有我們這樣安於現狀的鹹魚,哪能凸顯出奮鬥的美好?”
周一早上盧月沒有摸魚。她花了兩個小時,在午飯前掐點寫好了轉崗申請。
這是她周日晚上徹夜不眠後的決定。
這人呐,有了喜歡的對象,果真心境就不同往日了。從前於歡離她太遙遠,日子便過一天算一天,現如今可不一樣了,喜歡的人近在咫尺,那這昂揚的鬥誌可不是就說來就來?
盧月發了個大願:鯉魚要躍龍門了。
報社食堂說小不小,但找個人還是輕易的,看人事部小邱對麵有座位,盧月碎步過去,趕緊坐下,送上無邪的微笑。
盧月向她打聽最近本地記者崗的招募名額。軍事招1個,經濟和體育各招2個,文教類招3個,民生招兩個,政治類人手夠用,暫時無名額。
盧月給她加餐了一份小排,小邱早就恨鐵不成鋼:“這麼多年奉獻在後勤,終於開竅了,名牌大學畢業,有能力有頭腦,就應該要所有求,有所進。”
盧月貼心:“我再給你加份冰粉吧?”小邱不吃冰粉,盧月給她換了杯桃漿。
當天下午盧月就提交了轉崗申請。這件事她沒跟任何人商量,這是好事,她的家人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家中成了精的鹹魚終於要準備翻身了。
下午4點左右,總編輯胡主任找盧月去他辦公室談話。
他開門見山:“申請轉崗不會太艱難。”
胡主任敲打她:“但是如果成了,我希望你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如果敷衍了事是你的做事風格,那麼淘汰也會是你最終得到的結果。”
“我可以幹得好的。”
“要有責任、有道德、有共情。”他停頓了片刻:“還要有悲憫。以後你會一件一件慢慢學到的。”他沒再繼續往下說。
胡主任是個出了名的兩袖清風的人。譬如他會在飯局上阻止人灌酒,無論男女;譬如他曾因為拒絕受賄得罪某方而被惡意舉報;又譬如他在正義的記者同事被羞辱時挺身維護而被降職。這些年,他大材小用隻坐到一個主任的位子,不是沒有緣由的。
用從不投機取巧,不向權勢低頭的方式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溜須拍馬成風的職場裏另辟蹊徑,僅憑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夠力挽狂瀾……
盧月仰望著他,帶著崇拜的眼神。
她關門前聽到胡主任歎息:“文筆不錯,表達能力一流。早該轉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證明她的過去,是一場不值得交付的夢,那一刻她承認,過去,是自己鼠目寸光了。
一周後,她的轉崗申請被審批通過了,她被分配到了民生類,林黎是帶她熟悉業務的老師。
怪怪的,突然喊一個直呼其名好多年的不差輩分的同事為老師,有點不習慣,但還是喊出了口:“林老師。”
林黎抬起手說:“打住。真不習慣。還是林黎吧。”
盧月也不再跟她客氣。
她跟著林黎跑了三周前線,很累。但不用整日對著電腦打報告、做調度,也沒有閑工夫低頭玩手機,頸椎反倒放鬆了許多,眼睛也不如過往幹澀。不過做SPA的次數少了,逛街的次數更是少得可憐。
在她跟著林黎跑前線的第四周,來了一個實習生,也被分到了民生類,林黎一並帶了她,年輕、漂亮、有幹勁。
離上次爬山已過去一個多月了。於歡約她吃過幾次飯,他們也會每天發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