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禾剛給一位客人結完賬，“你們來了。”
標準的微笑，找不出一絲瑕疵，常覃卻在裏麵看出十分的偽裝。
喬恩被美色迷惑，哪有空去探究笑容背後，嗲著聲音說，“幫我加熱一下。”
“好，稍等。”左禾從善如流的打開微波爐加熱，完全看不出新手的痕跡。
便利店之前，也租出去過，不論賣什麼，都幹不長，房主請風水大師算過，這裏風水不好，不適合做生意，後來也來了幾波人租店麵，沒有一人看上，因此荒廢了兩年，常覃明明記得，今天路過這裏時，這裏還是關著的，這才幾個小時，變成了一家便利店。
屋子裏嗅不到一絲甲醛的味道，反倒有一股紙的味道，就像左禾身上的的紙香味。
“需要加熱嗎？”左禾的聲音把常覃的思想拉回現實。
常覃把手裏的便當遞給左禾，“謝謝。”
左禾把熱好的牛奶一起拿給喬恩。
喬恩：“我沒買牛奶。”
左禾拿出標準化的笑容，“新客福利。”
喬恩情場高手，談過不少戀愛，對這種撩人的把戲習以為常，目光掃過左禾的工牌，嗲嗲的說：“左禾，你的名字真特別。”
誰能料到平時狂躁的喬恩會變成這副模樣，一旁的常覃聽得骨頭都要酥了。
三分鍾的時間過於漫長，常覃竭力把自己偽裝成空氣，可兩人交談的聲音還是清晰的鑽進常覃耳朵裏。
“你居然還沒畢業。”喬恩尖銳的聲音刺穿常覃的耳朵，迫使常覃伸手堵住耳朵。
常覃不用回頭也知道左禾又拿出了偽裝的笑容，“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想開家小賣部，做一個插畫師，這個便利店是我夢想的一部分。”
常覃扭頭看向左禾，“他的夢想…和我的一樣。”
左禾像是沒看見常覃的目光一樣，繼續侃侃而談，“我在鷺洲大學學服裝設計……”
剛剛有人通過表白牆上的信息找到常覃，發來一連串有關左禾的消息，鷺洲大學大四時尚學院服裝設計的學生，母胎單身，和現在左禾說的一切完全符合。
常覃看著左禾的側臉，“真的是我想多了。”
又該吃藥了。
常覃望著投在水泥地上的光斑，思緒回到八歲的那個夏天。
那天的太陽十分炙熱，常覃拿著滿分的成績單高高興興的從學校跑回家，衝進母親的房間，他看見床上安睡的母親，潔白的被褥被鮮血浸透，垂下的手腕早已泛紫，血液順著發紫的手指往下滴，一滴一滴，綻成鮮紅的血滴花。
滿分的試卷落在血泊裏，變成了鮮紅色。
即便是微波爐“叮”的聲音也沒能把常覃從回憶中拉回來。
屋裏擠滿了人，常覃哭得歇斯底裏，眼睜睜看著陌生人把母親帶走，“不要……不要帶走她，把媽媽還給我………”
常覃被父親牢牢抓住，掙脫不得，隻能哭著大喊。
常覃絕望的仰頭看向攔著自己的男人，“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讓她一個人在家裏……為什麼……”
“你的飯好了。”左禾再次喊了一聲。
常覃依舊沉浸在回憶裏。
喬恩輕推了常覃的肩頭，“小常。”
常覃回過神來，眼角沒有淚水，他已經不會像以前一樣哭了。
“我沒有要咖啡。”
櫃台上放著加熱好的便當，旁邊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左禾：“上午缺的那杯。”
左禾十分誠懇，真的在彌補早上的失誤一般，容不得常覃拒絕。
常覃麵對透明窗戶獨自享用午餐，不遠處喬恩和左禾坐在一起，侃侃而談，常覃假意放空自己，捕捉必要的信息。
咖啡杯依舊是紙白色，上麵畫著一個大頭笑臉，常覃拇指劃過笑臉，指腹蹭上墨痕，“是手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