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空無一人,除了紙鶴,再也找不到左禾來過的其他痕跡。
戴著金屬指套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過,對方沒有回應。
“他被帶走了嗎?”
常覃站在左禾的臥室門外,看著紙白色的門,僵在原地。
要進去嗎?
他有一隻會說話的貓,那夜看見的水滴花不是幻象……真的存在另一個世界嗎?
也是潔白的房間裏,女人穿著寬鬆的病號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對女人以及家屬說:“沒有另一個世界。”
“沒有另一個世界。”常覃喃喃念著這句話,也否定了自己。
這間屋子從未租出去,這一切都是幻想,沒有會說話的貓……沒有左禾。
常覃想快點逃離這裏,他要回到真實的世界。
“啪嗒”一聲,門開了。
左禾抱著常笑笑站在門口。
常覃停在原地,背對著左禾。
燈光從後方射來,左禾的影子被拉長。
常覃被巨大的黑影所籠罩,母親發瘋的場景在他腦子裏不停上演,一瞬間,他好像替代了母親,街坊鄰居的厭惡,親戚的謾罵,父親的責怪全部映射到他身上,常覃被壓迫得喘不過氣來,呼吸越來越急促,四肢酸軟,雙眼一黑,常覃倒在了地上。
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常覃看到左禾朝自己飛奔而來。
醒來時,常覃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視線裏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這種白……和白紙的顏色一樣。
“這是左禾的房間!”
常覃猛的坐起,看著海藍色的被褥,想起剛才做的夢。
夢裏他又回到了孤立無援的小時候,左禾突然從天而降,像聖潔的天使一般,救他於水火。
“你醒了。”左禾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進來,他的貓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嘴裏叼著一個盒子。
常覃:“你的貓……”會說話。
常覃擔心是自己犯病了,沒敢將後三個字說出口。
“他犯錯了,被我修理了一頓。”左禾把熱牛奶放在床頭櫃上,“你剛剛暈倒了。”
左禾的右手上裹著紗布,看上去好像受傷了。
常覃的記憶停在接水那一刻,“我暈倒的時候把水杯打碎了嗎?”
“我不小心割傷的,和你無關。”左禾把常覃扶起,在他背後墊了一個枕頭,又把熱牛奶遞給他。
常覃不習慣別人的照顧,露出些許不自然。
左禾拿過常笑笑嘴裏的盒子,愧疚地說:“他把你的手機摔壞了……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我隨意買了一個。”
常笑笑止不住翻白眼,“口是心非的男人。”
包裝盒外麵印著品牌到商標,他的手機根本不值這麼多錢,常覃剛想開口拒絕,左禾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搶先一步把他要說的話堵在嘴裏,“你打開看看。”
常笑笑實在是受不了磨磨蹭蹭的兩人,跳上床,一爪掀飛蓋子,然後畏罪潛逃,快得隻能看見殘影。
左禾壓製住衝出門把貓打一頓的衝動,微微一笑,“他很皮。”
“他叫常笑笑?”常覃拿起蓋子合上包裝,接過賠禮放在床頭櫃上。
左禾雙眼一亮,順勢倚在牆上,“他是我撿來的。”
“我已經好多了……打擾你太久,我該回去了。”常覃不喜歡左禾這種要把他看穿的眼神,掀開被子,快速穿上鞋子,隻想逃離。
來日方長。
左禾沒有挽留,送常覃到門口,把裝有新手機的包裝盒遞給他,“周一見。”
常覃接過手機盒,“周一見”
打開門,門外依舊是老舊的樓道,早上見過的一切果真是幻想。
常覃打開303的門,走進屋子,在抽屜裏找出白色藥瓶,又倒了兩粒,全然沒注意到茶幾上的新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