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舞後,閻靈還沒玩夠,拿起籃子裏為數不多的遊戲幣放進機器裏,橫來一隻手擋住了投幣入口。
“小朋友,玩夠了嗎?
閻靈左眼透明鏡片的位置盤旋著一隻遊動的銀蛇,正在朝左禾吐著鮮紅的信子。
左禾知道,閻靈生氣了。
“正好,我的貓也受傷了,蛇湯大補,這條蛇送給我了。”左禾不嫌事大的奪下閻靈的透明眼鏡。
銀蛇受了重傷,還未痊愈,不能變成巨蟒,隻能盤旋在鏡片周圍,吐著紅信示威。
主人不對付,寵物之間也不對付,常笑笑張開大嘴,露出長長的獠牙,作勢要把銀蛇吃進肚子裏,銀蛇瞬間變慫,乖乖地變回破碎的鏡片。
左禾把鏡片放進折紙盒裏,“說吧,為什麼接近常覃。”
來的時候,他已經仔細想過了,閻靈接近常覃,好像並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否則,以閻靈的實力,常覃絕對見不到今天的夕陽。
閻靈和左禾交手多年,知道左禾不會傷害銀蛇,投了兩枚幣後,開始投籃,“為了殺掉你。”
左禾嗤笑,“小朋友,這麼多年,你想殺我的念頭始終沒變過,你是不是暗戀我,愛而不得,轉愛為恨……”
下一秒,左禾被閻靈踹在了地上。
聽見動靜的工作人員跑過來,“先生,需要我幫忙報警嗎?”
左禾拍拍衣服站起來,禮貌一笑,“沒事,我們開玩笑呢。”
閻靈全然無視周圍異樣的眼光,繼續投籃,“我沒你那樣的癖好,我殺不了你,有人可以。”
殺人!!!
工作人員一直沒有離開,聽到敏感詞彙,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
左禾眼疾手快,按在他的手上,解釋說:“是遊戲裏麵……我們在探討遊戲。”
工作人員質疑地望著左禾,眼神好像在說“先生,你被威脅了你就告訴我,我幫你。”
左禾多次解釋後,工作人員才放下戒備,卻一直沒有離開,站在不遠處觀察兩人。
閻靈向來無所畏懼,“怎麼,你對這個世界有了想法,想留在這個世界。”
“我不是你,野蠻人。”左禾哼笑,走到閻靈身邊一起投籃,“說吧,為什麼想要殺我?”
很久以前,左禾就想靜下來找閻靈談談,每次見麵,不是在逃命,就是在和他打架,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平靜的和他說話。
時間到了,不能再投籃,閻靈搖了搖隻剩幾枚遊戲幣的籃子,“裝滿這個籃子我就告訴你。”
兩分鍾後,左禾端著滿滿的一盒遊戲幣走過來。
閻靈又開了一局,“神明的設定。”
左禾聽得一頭霧水。
這小子玩遊戲玩傻了吧。
在電玩城呆了半個小時,左禾也沒問出所以然來,他實在沒有閻靈旺盛的精力,出了電玩城之後直接驅車回家。
紙白色的房間裏,左禾躺在床上,夢回多年以前。
一支鉛筆在紙上劃動,原本空白無一物的白紙上多出一個二次元人物。
握筆者是個剛上小學的男孩,他的家裏剛經過變故,買不起好的畫紙,他隻有一支鉛筆和一遝A4紙。
男孩隻要有時間,就會窩在房間裏畫畫。
男孩給畫中人取了名字,編造了讓人羨慕的身份,賦予他三次元人物無法擁有的能力。
開始隻是一張畫,後來,一遝紙都畫完了,男孩又央求父親買了一遝紙,一遝接著一遝,畫紙足足摞成一麵牆。
每次,男孩畫完之後都會給畫中人講自己的事,講到動情時,又哭又笑。
某一天,畫中人發現自己可以聽到男孩的聲音……再到後來,畫中人可以看見男孩的樣貌。
畫中人記得,男孩和自己是完全不一樣的長相,男孩有血有肉,不像他,隻能聽,隻能看。
直到現在,畫中人也能記得第一次看見男孩的心情。
男孩一天天長大,畫中人也從一開始能聽變成了能動,隻不過他還是和男孩不一樣,男孩很鮮活,他看上去就像是放在框架裏的皮影,他是扁平的,無血無肉。
某一天,男孩突然消失不見了,畫紙也被封存,畫中人等了一天又一天,也沒有見到男孩。
偶然的一天,他發現黑白世界裏多了另外一個人——閻靈。
是他創造了這個世界,他是神明。
左禾猛然驚醒坐起。
可是為什麼,他要創造閻靈。
左禾的腦海裏把男孩對他說的話放了一遍又一遍,又想起閻靈那句“神明的設定”,心痛欲裂,倒在床上無法呼吸。
為什麼……
左禾的手指陷進被褥裏,後背因為呼吸高低起伏,整個屋子都在跟著他的呼吸而晃動。
房屋傾斜搖晃,廚房裏的餐具緊緊抱在一起,常笑笑撲到地上,懷裏的冰激淩脫手而出,滑到房屋另外一端,灑了一地。
黑白世界裏,地裂開一道縫隙,海裏卷起巨浪,高樓大廈開始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