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沒有按他們的想法和這一任族長成親，生出下一任血脈純正的“起靈”外，溫雲緋一直都是他們最看重的後輩。
要不是大半古板的族人不同意，幾個長老甚至動過讓她接替起靈的想法。
當然，溫雲緋自己也沒同意。
叛逆頂撞長輩是真，抗拒成親生子是真，被逼到把自己束在高閣喝下一碗碗毒藥也是真。
可昔日裏那些鬥智鬥勇和相互威脅，到底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多少是做給外人看的……
也就隻有這幾個人自己知道了。
反正最後的結果都是皆大歡喜。
……
張海華還懵著，小腦袋瓜一時沒轉過來。
溫雲緋又在他頭上揉了幾下，終於離開了軟榻，晃晃悠悠地把自己看上的小食和水壺提到自己那邊，然後把發呆的小孩提上軟榻坐好。
又又又在小孩頭上摸了兩把，溫雲緋這才轉身去洗手了。
張海華頂著個雞窩腦袋，歪頭看著她的背影想，她好像很喜歡摸他頭。
扭頭，他的太奶奶、二太舅老爺幾人已經低頭開始吃早飯了。
溫雲緋洗完手回來給他找了碗筷，又給他倒了杯水晾在窗邊，這才坐下。
但她也吃了兩個水晶包，挨個兒掰了幾塊不同的點心嚐了兩口，就撂了筷子。
太奶奶瞥著她哼了一聲，“就吃那兩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養了隻貓呢。”
旁邊二舅姥爺也哼了聲，“要是拿那兩口飯喂貓，貓都得餓死。”
溫雲緋給自己倒了杯水，吹了兩下就放下茶杯要和他們嗆聲：“是是是，比不上您幾位……”
說到一半，她一頓，瞥了眼門的方向，聲音突然拔高，“不管你們怎麼說，今天老娘就要把他帶走！我倒要看看你們誰管得了？！”
張海華給她嚇了一跳，一抬頭就看見他太奶奶一摔筷子，指著他昨晚上才上任的便宜姑姑從百草園罵到三味書屋。
溫雲緋嘴角一抽，探手捂住了張海華的耳朵。
這老太太，小孩還在呢怎麼罵這麼髒。
真沒素質。
然後她開始回嘴，罵得更髒。
其餘幾個小老頭小老太太一看，也撂下筷子加入罵戰。
可以說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看得出，全是真心沒有一絲假意。
屋裏陷入了混亂，張海華迷茫的左看看右看看，注意力卻落在耳朵上。
覆在耳朵上的手掌溫涼又有點粗糙，帶著薄繭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他柔軟的臉頰肉。
那些雜亂的聲音隔著手掌隻餘下沉悶的雜音，隻能零星聽清幾個字眼。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張海華抬手，抓住了垂在臉側的袖子輕輕拉了一下。
溫雲緋一頓，用內力將聲音擴出去，蓋過了所有的聲音：
“夠了！”
“我說了，這小孩跟我走！誰有異議你讓他們站出來，老娘挨個藥了，把他們腦袋砍下來喂血屍！”
“誰敢？門外那個你敢嗎？！”
門外咚的一聲悶響，接著就是慌忙遠離的腳步聲。
溫雲緋抬手揉了揉小孩的頭發，另一隻手還在揉他的臉，輕聲問他，“嚇到了？”
張海華眨了眨眼，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溫雲緋立刻抬頭，“看你們給我家小孩嚇得，賠！”
太奶奶嫌棄的翻了個白眼，熟練的從手腕上褪下來個金鐲子扔了過去。
溫雲緋伸手接住，隨手就揣在小孩懷裏，“拿著，太奶奶給的零花錢，快謝謝太奶奶。”
話是這麼說，她也沒等張海華說謝謝。
溫雲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把小孩抱起來顛了兩下，問，“吃飽了嗎？”
張海華點頭，嗯了一聲。
其實他沒吃飽，剛才就光聽他們互相罵了，沒吃兩口東西。
溫雲緋歪頭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隻跟長老們擺了擺手。
“行，那我帶著他走了，你們記得給他上族譜。”
說完，她抱著張海華就翻過窗戶，飛身離開。
長老們互相對視一眼，太奶奶一聳肩，“這小兔崽子說走就走，你有招嗎，你一點招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