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煙不包酒會死人的,老漢兒!”一杠道。

“每天交一百塊在我這,多的你可以買酒,我不管。”藍大偉道。

“交給你幹嘛啊,老漢兒,你自己買酒喝?”一杠的心智很不成熟,有時候像一個小孩兒。

雖然一杠已經45歲了。

“這錢,給你媽修墳。”藍大偉道。

兩個兒子沉默了。

這個家已經沒有這個女人多年了。

現在的家那是家,就是酒窩,狗窩。

看著家裏陽台上堆成小堆的酒瓶子和鋪滿灰塵的桌子和茶幾,這裏有生活的氣息嗎?

隻能說,隻有生存的氣息。

突然,藍大偉嗚嗚地哭了起來,哭得很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

兩個兒子也哭了起來,也不知是為何。

三個男人都想到那個出現在生命中的好女人。

那個如陽光溫暖過自己的人。

那個勤奮的女人在他們的腦海裏浮現,如今三個大老爺們再也沒有這女人照顧自己了,是如此地孤獨,如此地悲傷。

男人有淚不輕彈隻因沒到傷心處。

想到這個女人的好,也許此生再也麼有對自己好的女人了。

他們哭了,哭得如很委屈的孩子。哭自己的無助,哭自己的懶散, 哭自己的失去和舍不得。

“這樣說定了!

一杠,二杠,昨天你爸被人削了,你知道那滋味啊,我都70歲的人了,我被一個後輩修理了,我的臉啊,我的老臉啊。

我們家以前也是有房有門臉的,你家高祖從撿垃圾到賣水煙,到我這代卻落魄成這樣了。

為啥?就是因為有你媽扛著,撐著,我們都隻顧自己舒服,涼快了。

這涼快涼快到現在就成這樣子,窩囊的很!

你們有沒有羞恥心,有沒有男子氣概?骨氣啊,我們都丟了。”

甘大偉邊哭,邊訓斥兩個兒子。

忠言逆耳,這樣的敲打,是閃溜子的第一次。是這麼多年來,他唯一一次覺得自己應該當一個需要管教兒子的父親。

他應該做這樣一位父親。

這樣的醒悟是如此地晚,不過似乎還來得及!

兩個兒子因這老漢兒極憤情緒的感染,也開始很想念那個此生最愛的女人——母親!

父子三人痛快地哭了一場後,第二天還真的拿起蛇皮袋子掏垃圾了。

這撿垃圾也是分段位的。

一杠和二杠在工地上幹過日結工,他們知道有些拆遷的地方,能刨出不少東西來,就是鋼筋。

不過這種得遇,拆遷的鋼筋會被拆遷隊做回收回去,隻能碰運氣。

能碰到一兩根遺漏的,一天的收入是不錯的。

這很有隨機性,也會被其他撿垃圾的同行盯上。

兩人初次出門,自然沒什麼收獲。

那要哪裏去找呐?

待到晚上,兩人如泄氣的皮球落了家。

藍大偉看到一看那蛇皮袋子裏就幾個礦泉水瓶子,他沒過多責怪,對有所行動的兒子還是獎勵式地做了一桌菜,又上了酒。

這讓大杠有些意外。

“這樣撿看樣子是不行的,如無頭蒼蠅一樣。”藍大偉道。

“那怎麼辦?老漢兒,這個比我幹日結工競爭激烈多了。

這幾個礦泉水瓶子,我還是蹲在幾個年輕人麵前,就等人家喝完水,我去拿那空瓶子呐!

和叫花子一樣的,真難受,而且吧,這也能買幾個錢啊。

老漢兒,你真是舊思想。

我們是要學高祖的精神,不是學他撿垃圾這事兒。現在的垃圾可沒他那會好撿。”二杠道

二杠39歲,腦子比一杠活得多。

藍大偉聽二杠這樣一說,有些悟了,這幾天是有點著急昏頭了。

二杠說的很有道理。

他決定聽取二杠的意見。

“明天,你們不用出去了,我們上二郎山。”藍大偉道。

“去哪裏幹嘛啊,老漢兒!”一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