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一支長長的迎親隊伍從遠處露了頭。一個身穿紅袍的男子坐在隊伍前麵的高頭大馬上開道,麵容俊朗,嘴角隱隱含著笑意。
“是齊王!”
“齊王真的如傳言中的那麼好看,今日總算有機會一見了…”
圍觀的百姓中傳出一些壓抑著激動的議論聲。
“不過不是說齊王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模樣嗎?這看著倒也不像。”
“你傻呀,人逢喜事精神爽。齊王這般身份的娶的定是自己心悅的人,那能不開心麼。”
“說的也是。齊王作為先皇最疼愛的小兒子,又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娶個喜歡的人也非難事。不過這瞞的也太好了,齊王妃是戶部尚書女兒這事之前竟一點風聲都沒有。”
“嗨,皇家做事,咱普通百姓哪能明白。”
本朝風氣比較開放,對於百姓的約束沒那麼多,所以議論皇家的這種事也不算鮮有了。
應如蘭蓋著蓋頭坐在轎子中,她聽到了街上的一些聲音,心緒繁雜。
齊王喜歡她,最開始她也是這麼認為的。
二人第一次見麵是在她的及笄宴上,齊王送了她一支血玉雕琢的發簪。後來在宮宴、各世家舉辦的宴會上又見過幾次,齊王對她都頗為照拂。那時父親也不斷在暗示,齊王心悅於她。
齊王表麵看起來不好接觸,實際上心細如發,做事很周到。一次她去參加謝家的賞花會,卻在中途突然來了月事。因為腹痛難忍而麵色蒼白,恰好齊王也在此,他沒有多問,隻叫人準備了熱茶和湯婆子給她,還安排了人送她回府。
那是感情上一直淡漠的應如蘭第一次對人產生好感。她雖為尚書府的嫡女,但往上還有一個嫡兄,往下有一個嫡弟,從小到大,父母對兄弟的關注都大於她。她沒受過什麼偏愛。
隻是這一絲好感也沒叫應如蘭失去理智。她心中一直有個願望,那就是參加科考,入朝為官。
其實在本朝之前,沒有女子為官的先例。促成這件事的,是開國時期的第一位女官趙青雲。那時開國皇帝景賢帝帶兵出征,途中遭遇刺殺,落單了,被這位農家女子發現,將其藏在竹簍裏逃過一劫。景賢帝感念其救命之恩,欲將其帶回後宮,封為妃嬪,卻被女子拒絕了。她說:如她這樣英勇無懼的女子還有很多,希望皇帝能給她們一個施展抱負的機會,而不是讓她們在後院荒廢光陰。景賢帝不愧賢帝之名,聞言不僅沒有動怒,反而稱其為巾幗,回京後便宣旨允許女子可與男子一同參與科考,入朝為官。而趙青雲第一個參與,還考中了。
當時掀起的風波之大一言難盡,隻能說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果沒有當時拯救皇帝的機遇,或者救人的沒有那樣的雄心壯誌,或者皇帝不是能接受女子諫言的賢帝,又或者賢帝不是有絕對話語權的開國皇帝,此事都絕無可能。畢竟從古至今,人們對女子的看法隻能是相夫教子,安於後宅。
應如蘭想成為趙青雲那般的女子。隻是沒想到,在她還未提及這件事時,齊王便派人上門提親了,而她的父親並未征詢她的意見直接同意了。
女子及笄以後可參與科考,但成親後不可。這是先帝製定的要求,沿用至今,所謂為了家庭和睦。
“父親,為什麼!”那是應如蘭第一次發了脾氣。
應河看見一向乖巧的女兒怒氣衝衝的來質問他,一臉不可思議:“你不是也心悅齊王嗎?你現在這樣是想幹什麼?”
“我是心悅齊王,但我沒說我現在就要嫁!我要參加科考!”
“胡鬧!”應河一拍桌子,胡子氣的跟著顫動。“你要是想做女官,那齊王妃就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