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姑姑說，她是在忘川邊上找到晚兒的，她那一魂一魄差一點就要踏入彼岸花海了。當時眾鬼入劫才過了不久，鬼差們都忙呢，沒注意到她。”樂陽公主白伊韻受史良箴所托去雎浦翁主那裏打聽了些事。
史良箴福身道了謝。
白伊韻今日穿了一身竹青色交領窄袖長裙，外套纏枝褙子，綰著尋常雲髻，戴著一支月夕時史瑤章在街邊給她買的步搖。
白伊韻得了便宜就賣乖，“大人可真客氣，我尋思著，今個兒這太陽也沒從西邊升起來啊。”
史瑤章無奈，拉她離開，說馬車還在外麵等著呢，她還得上百花山祭奠林皇後的生母先尚功葉氏夫人。
寒衣節快到了。
史良箴沒留她們兩個。
按照《眾芳誌》裏記載的，曼珠沙華下黃泉時，花宮沒有其他任何一殿的主神前去相送，這其中當然也包括芍藥花主神。
那她後來怎麼會帶著個剛化形不久的小花神下黃泉呢？
換個說法就說通了，劉晚晚那一魂一魄因為一些事下了黃泉，卻因為魂魄受損，無法離開。
她在忘川見到了其他大陸飄來的“水上浮”。
各個位麵的時間不是統一的。
剛開始她沒有神力，所以需要大長公主相助，助她生魂離體。
公主還答應了她什麼？
後來是魂魄受損，無法承受芍藥一脈的太古神力。
晚兒啊，你到底做了什麼？
幻世中的一次次並肩相伴，還不足以讓你相信我嗎？
這時史妙則來找她，說前塵鏡確實在高河伯府出現過。
伯爵夫人說她嫁進府那年就已經碎了，後來…就沒注意過，她以為隻是一麵普通的琉璃鏡。
“我翻閱司珍司往年賞賜給宗室的節禮時，記有`帝親賜高河伯靈鏡一麵，自海外得，煌然生光，周飾異花。′可能是我最近太敏感了，又去司寶司找了圖紙，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鏡子能被稱為靈鏡。”
“前塵鏡是水仙一脈的聖物，那…”史妙則欲言又止。
“我今天下午回來後又去了一趟江州。我一直以為酈氏是落水後借水中的時空旋渦從其他位麵穿越過來的。可是錯了，一切都錯了。酈五的兩個姐姐確實入過獄，卻是因為酈家當年牽扯進了銅礦案中。”史良箴換好了深色衣服。
她說，她用以前攢下的時空因子回溯時間，發現酈五病好後的性情何止是大變，簡直可以說是割裂成了兩個人。
“或者說，是水仙神魂的影響，酈五的善惡兩麵被放大了。她畢竟沒有得到神赦親冊，又是在這無靈大陸。”史妙則明白了。
“謝芳華那兒？”史良箴問。
史妙則道：“確實有些話，她說——”
史妙則回憶一一
“劉晚晚九歲時第一次來臨淮，我義母北任氏讓我和貞玉，新玉兩位妹妹陪她玩。我嫌程府無聊，便趁大家都不注意時，帶劉晚晚出了府，去城東，那裏有一塊地方在前朝被叫作延樂坊，裏頭住著一位以製時令花糕出名的女娘子，姓鄭，不知道她叫什麼，因她住在如今的延樂巷第十三個門，便都喚她十三娘了。不過…我沒去成。我到憶苑門口了，看見了——鎮國大長公主。如今想來，劉晚晚在那個時候就見過你了。幻世到底是從哪一個時間節點開始的？你我都還沒想明白，隻有去問劉晚晚了。”
“她讓我忘記的不是見她的記憶，而是所有關於你的記憶。”
史良箴想起劉晚晚在南陌酒外時說的話。
不用問了，史良箴想，她知道了。
公主怎麼可能沒發現謝芳華。
但她隻是想讓自己和劉晚晚見個麵。
她們兩個是這一代土生土長生活在浣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