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河伯府養鬼靈一事了當後,史良箴進宮向大長公主彙報,盡管可能沒什麼必要,但還是要有這個過程的。
公主著月華裙,如水似的傾灑舒展,一隻白貓兒正臥在她裙上酣睡,史良箴認出那是樂陽公主的貓。
公主說:“韻兒的六壬學的好,以後能幫到你。”
史良箴問了一句,“臣剛才見公主又拿到火雲雀了,公主同時養貓和鳥,不會出事的嗎?”
公主失笑,無奈道:“你啊,該自然些,還是老拘著。”
公主手裏握著一隻凰鳥銜珠步搖,隨意拋起又接住,穩穩當當的。
她說:“把事情想簡單些就好。不然,我該想,如果我和安壽姐姐一樣,幼年即夭,了此身份,大秦不會有什麼懷寧公主,千羅王子就不會撿到七妹的公主令,她呢,可能就會嫁給她那位竹馬將軍,她的三個女兒就都會養在身邊了…兄長他不會再回來,大秦也快了當了。”
“異花何必更重台,可偏偏,她是重台水仙。”公主話音一轉,看的是那麵失去了光華的碎鏡。”
“此鏡在你們這一代是難以圓滿了,你要知道`水邊照影,華裙曳翠,露搔淚濕′一句,這是女兒的劫數。
天地悲憫,因為悲,悲我們花神一脈要經曆大劫、生死、輪回、往複,所以憫,憫我們心腸軟,才賜下我們所謂的`同壽天地′。
因為與天地同壽,所以我們死後靈魂不化,從而才能經曆烏發抽銀絲,滄海變桑田,也因此而悲。
雲妝,你聽,連悲憫都是個輪回。
不過,還好,我們也不是能真的與天地同壽。
你才見過兩劫,怎知事之曲折,世之變幻。”
公主又問她品花會諸事宜,史良箴一一回答了。
史良箴問:“殿下明年的生辰打算怎麼過?”
“我準備了一身滄浪色的百褶裙,準備去陪他們唱最後一場戲。”公主回答。
“您要走了?”
“鎮國公主明年就八十了,不能再待了。”公主說,“您回去問問劉學事,有沒有時間給我敷妝。”
“她手笨。”
“嗯?”
“臣明白您的意思,可她明年也才十七歲。”史良箴說。
“她父親是戶部員外郎,二兄是新科進士,二嫂是弘光縣君,大姐是侍中程氏之媳,三姐也升了司計司主簿,四姐上月年考連得三科第一,五姐的一幅《冬塞圖》讓康祥都讚歎不已。
你藏不住她的玲瓏心肝,她在今年已經將《秦禮》《秦會典》《妝台記》等書都看了。”公主說。
她聽白貓兒喵了一聲,抬手將它抱起,給她順毛。
史良箴見公主指尖泛起銀光,知數地告了退。
劉晚晚要和她一起去昆音郡。
史良箴沒有想到。
“我正要去查那兒的賬,更何況,我也想見識見識品花會。”劉晚晚則說。
她們奶媽吳氏是一定要跟著的,另外又帶了曬青,翦香雲,桃枝這三個丫鬟。
劉晚晚自有法子將她們都支使出去,然後自己上了憶苑畫舫。
史良箴裹了件青狐皮盤金鶴氅。
劉晚晚問她,“怎麼想起穿這個了?顏色怪沉的。”
史良箴不語,隻拉著她進了自己的屋,等解下大氅後,才能看到裏頭穿著一件玫色的大袖,搭著一條繡芍藥的長裙。
劉晚晚誇她繡工好。
史良箴便告訴她,“我這可是把心裏的芍藥都給繡出來了。”
劉晚晚並不想理她這話,自己在梅花式小幾前一坐,不應聲了。
史良箴上來撫她肩膀,又拔了她的簪子。
劉晚晚氣的聲音都急了,“你作什麼呢?”
“我想給你換身衣服,在憶苑,你穿這身不合適。”
說完便拉劉晚晚進了內室。
史瑤章是在晚膳時見到她的,見她學著憶苑姑娘們打扮。
史良箴給她拿了條蔥綠色的綾褲,說這色襯她水靈。
蝴蝶履更別說了,不怎麼分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