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銘果然把你調教得不錯！”許清茗笑了兩聲，不知怎的突然笑岔了氣，咳嗽了兩下竟然咳出一口鮮藍的血來。
藍色的血濺在衣襟上，鮮明的藍在燈光的映照下幽幽地反著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好！好得很！果然是早有準備！”許清茗哈哈大笑，笑聲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憤怒與絕望。
“這毒--------不要緊吧！”方辰心下有些明白，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覺得呢！”許清茗咬牙，雙目的瞳仁在燈光中竟然映染出血一般的顏色。
“許大人--------------”
“跪下！”許清茗伸手按住方辰肩頭，強硬地往下壓製。
方辰無賴曲起雙膝，抬頭看著許清茗。
夜風拂動，許清茗的長發早已散開，此時淩亂地飄散在空中，有一種很淒涼的悲愴。
“今夜的事情不得傳於第二人之口，用你的本名發誓。”
方辰垂下眼，依言道：“我方辰今日對天發誓，今日所見所聞之事絕不會傳於第二人之口，倘有違背，天地不容。”
言罷，想要站起來，可許清茗壓在她肩上的手卻仍是紋絲不動。方辰無奈道：“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麼？”
“你再發一個誓，繼你之後，下任聖女必須為我崔氏中人。”
方辰愕然之後緊閉住嘴，不聲不響地跪在那兒。
“你不願意？！”許清茗提高聲音：“你可知道，我雖然中毒，但要殺死你卻仍是輕而易舉。你莫要在此挑釁我的怒氣！”
“許大人這個要求，恕我不能答應！”方辰鎮定道：“幽靈宮如今已是朝不保夕，下任之主自當以能者居之。許大人這種私心放在這種時候，不嫌太過份了麼？”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麼？”
“方辰在宮中一無權勢二無憑侍，唯一的一點身份放在現在也是完全無足輕重，許大人想要怎麼樣自是無人能夠阻止的。”
“你不怕死麼？”
“自是怕的。”方辰斂眉道：“隻是有些事當為則為，是不能顧忌生死的。”
“這算是你的肺腑之言麼？”許清茗冷笑：“你看起來並不像是這樣的人呀！”
“別的事上麵，我可能不是。但這件事涉及到幽靈宮的根本利益，我不得不如此。”方辰道：“小渝死前心心念念不能忘懷的就是幽靈宮和宮主，我不能對不起小渝！”
“崔氏------------崔氏------------”許清茗幹笑了兩聲，道：“你知道為了這個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麼？”
“為了避免家族爭權，宮中規定同一代侍令之中不得出現兩個同族之人。我崔氏在勢力在宮中日漸式微，父親為了重振家風，在我出生之後假造戶口，自小便寄放在許家生長。”許清茗眼角淚光閃爍，哀聲道：“從小，我就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可是明明麵對的是親身的父母，卻隻能用陌路人的稱呼來呼喊他們。每個人都有父母，可是我沒有。他們不是不疼愛我，隻是麵對家族，任何東西都是可以用來被犧牲的！你知道嗎，以前侍令入宮是可以保留姓氏的，可是自我當上聖女的第一天，我就主張廢除所有的姓氏。我這樣做並不是因為我的假姓氏心虛，而是我從心裏疼恨這種打上了深深家族烙印的東西。”
“你可以放棄。”方辰淡淡道。
“你不明白家族。”許清茗道：“家族，就是讓你恨到骨頭裏，可是卻怎麼也放棄不了的存在。”
“秋冷的姐姐墨縈當年與我一同入宮，是我最好的朋友，為了她，我可以被罰杖刑而無怨無悔。可是，為了家族，我親手了結了她的性命。我還記得當時用那把刀刺進她身體裏麵的那種感覺，她的血濺在我的手上，臉上，滾燙滾燙的，我甚至以為我的肌膚要被燒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