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氣,像隨手撥弄的書頁,下午的風,夜晚的雨。緊接著氣溫的驟降,在晝夜的交替點,都把平日裏泛起的心跳推向冰點,在淩晨悄悄被冰霜包裹。
“沒了父母,你什麼都不是。”“你一輩子也達不到你父母那樣的成就!”“這個人啊什麼也做不了,嬌生慣養,無病呻吟!”“你真的一點上進心都沒有。”在夜裏如亂世殺手舉著一把閃爍寒光的尖刀般,審判自己的罪行,發出拷問。刺痛我焦慮,又像一塊塊巨石,沉悶的壓在我胸口,無法喘息。在床上扭動,在哼鳴,翻來覆去,一陣陣燥熱爬上脊柱,被人深深的注視著。
一次次思想與靈魂的鬥爭後,我猛地睜開雙眼,茫然望向四周,不知所措。坐起來發覺亂糟糟的,熟悉而又陌生,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像紮根腦海中的那塊幕布,放映機開始緩緩地轉動。
在某個暖趴趴的下午,媽媽牽著我的手過馬路,那時的她,也是一個年輕,充滿朝氣,樂觀,渴求優雅,骨子裏透著一股小女生勁的美麗女人。就像魯迅先生小雜感中寫的那樣“女人的天性中有母性,有女兒性,無妻性,妻性是逼成的。”媽媽她一直都很膽小,在有了我之後,她認為她自己是一位母親!可是她呀也是第一次做我的媽媽,在我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而又沒有對危險的認知的時候,我在馬路上橫穿,在麵對想保護的我,膽小和慌張的驅使下,她毅然給了我一巴掌,在某個時間某個角度好像是好事,可是當時什麼都不懂,隻知道記恨,也教會我這麼多年一直小心的過馬路。隻是現在那雙手掌沒有印象中那麼柔軟,不過要比那時更溫暖。
看著自己的手掌,也早已不是曾經那雙稚嫩的小手,隻有一些不規律的老繭熟睡著,回過神來,忽而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感,大抵是犯了焦慮,大抵。窗外樓頂的燈牌住著一抹醒目的紅,直鑽我的腦袋,當光明在眼睛裏停駐過久,就沒了困意,連同那火辣一同襲來。我坐起身想照照鏡子看看到底怎麼回事,穿著隨腳脫掉的拖鞋,踉踉蹌蹌地走向廁所。“啪!”的一聲,燈打開了,強忍著刺眼的光芒,湊近鏡子。一抹淡淡的紅色在向上燃燒蔓延,燒到耳根,整個脊背也灼灼燃燒。可十二月的溫度,也讓我逐漸清醒了很多,我問鏡子“你聽到了什麼”“我聽到啪的一聲。”
每當夜裏,思緒就如跑動的火車,翻騰著蒸汽行駛,“是啊,總是如此,為什麼總是多愁善感呢?”看著頹靡的自己,氣不打一處。
起身便穿好了衣服,來到天台。夜裏萬籟俱寂,唯獨風聲很大。淩晨的溫度也和傍晚截然不同,雨滴漸漸飄落成雪花。冬天來了,這一刻冬天才真正的來臨,各種各樣的回憶,也如煙花般在此刻絢爛。
他是南方的孩子,沒見過冰雪,心裏卻住著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