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雪小了些許。
經過一夜的休養,原本底子就好的顧茗勉強可以下床緩慢行走。
他走至屋外也未看到洛寧的身影,略帶失落的斷定洛寧已走,正欲離開,卻聽到一陣少女的聲音傳來:“顧公子,這是準備去哪啊?可記得昨天小女子所說的話?”
顧茗循聲望去,隻見洛寧正朝自己緩步而來,緋紅的衣擺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擺動,好似在雪地中盛開的梅花,引人入勝,顧茗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他的這位救命恩人,是一位難得的美人,要是恩人手裏沒有抓著腿腳亂蹬的兔子或許能更美。
洛寧跑向顧茗,在他麵前拎起胡亂撲騰的兔子,道:“我在附近村民那買了一隻家養兔,我們一起吃吧。”
顧茗保持著該有的儀態,看著活蹦亂跳的兔子,不免後退半步,表情微微有些複雜說著“你吃便是,洛小姐不必管我。”
“別啊,你才是傷者,應該多吃。”
顧茗尚未辟穀,一天一夜未曾進食,又受了傷,說不餓是不可能的。
他沒有再推拒,道:“如此,那便有勞洛小姐,顧某謹記於心。”
絲毫沒有聽到顧茗的話,滿腦子想殺兔的洛寧問:“你會殺兔嗎?”
“……不會。”看著顧茗漸紅的耳朵和不好意思的語氣,洛寧道“沒關係,我教你啊。”
顧茗按了按眉心,“我不想學。”
“那你看我殺,我處理家禽很有一套的。”
洛寧手起刀落,一隻兔子已經處理幹淨,顧茗閉了閉眼,接過洛寧手中的兔,拿得遠遠的,仿佛兔子不是兔子,而是某種汙穢之物。
洛寧單膝跪在雪地上,手中的折扇在雪上留下一道道痕跡,仿佛八卦陣一般,畫完最後一筆,洛寧站起身,小手拍下肩上的雪花,莞爾朝顧茗道:“大功告成啦。”
顧茗看著雪地上陌生又奇怪的陣法,問:“這是何陣?為何我從未見過?”
“這是美味集合陣,隻要把放好血的兔放入此陣,等上小半時辰,就可以吃到香噴噴的烤兔,是不是很方便啊顧公子。”
顧茗維持著鎮定:“你從哪學來如此不入流的的陣法,與大家不同。”
“這是我師尊教我的,我師尊很會做菜,過去常常做菜給我吃,類似的陣法他教了我好幾種。”洛寧說著說著,眼中染上一絲鬱色,忽然語調一轉“可惜……可惜我忘記向村民借鹽巴了,待會吃起來可能沒什麼味道,望顧公子不嫌棄。”
顧茗看著洛寧道:“果腹之物而已,無礙。”
約莫半個時辰,出陣後,洛寧和顧茗一人吃了半隻。
吃飽後,顧茗例行打坐,調養生息,爭取恢複身體
洛寧感覺到耳墜上有靈力流動,走遠避開顧茗一聽,是簫玉的聲音。
“查到了,顧茗的師兄現下應該在離你們不遠的臨城中。”
“我知道了。”洛寧道,“蕭長老,尊主是把耳墜給你了嗎,以後和我傳音的便是你了吧,不用麵對尊主了吧。”
簫玉沉寂良久,才慢吞吞地說:“並沒有……尊主現在就在我旁邊。”
禦羽不屑的聲音通過耳墜傳入洛寧耳邊:“白寵半年了。”
聽見禦羽的話,洛寧“嗬嗬”一聲笑,毫不猶豫地收回了靈力。
深夜,洛寧想把床讓給顧茗,卻遭到了顧茗的拒絕。“魔宗的人或許還在附近徘徊,你去睡,我守夜。”
“可是你的傷……”
“無妨。”
洛寧想了想昨晚並未休息好,便再未推脫,“那我們輪流守夜吧,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本想開口問拒絕的顧茗,看著眼神堅定洛寧,遲疑片刻便也點頭道:“好。”
夜裏,顧茗並未叫醒洛寧,洛寧一覺睡到天亮,人還迷糊著,就聽到顧茗道:“我要去尋師兄。”
顧茗休養了兩日,元氣恢複了八成。
洛寧不再耽擱,揉著眼睛,聲音軟軟的:“可以啊,你打算去哪尋?”
顧茗道:“附近,師兄定然也在尋我。”
“他肯定不會在這荒郊野外尋,依我看,我們還是先去人多的地方打聽打聽。若我沒記錯,離這最近的城鎮應該是……臨城。”
聽聞洛寧的話,思考片刻後顧茗道:“事不宜遲。”
“再不宜遲也等我穿個鞋,洗把臉。”看著慌慌張張的顧茗,洛寧打著哈欠道,“顧公子,你和你師兄感情真好。”
顧茗答非所問:“無論是哪個師兄或者師弟,我都會這麼做。”
洛寧漫不經心道:“好羨慕你們師兄弟的情誼啊。我沒有師兄,隻有一個師妹,但我的師妹很討厭我,雖然我也不怎麼喜歡她就是了。”
聽著洛寧的話,顧茗有些意外:“怎會有人討厭你。”
洛寧笑了,“為何不會有?討厭我的人多了去。”
“因為你太……”顧茗驟然止住,沒有說下去。
收拾完畢,兩人一同出發,洛寧注意到顧茗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衣,不由地問:“顧公子,你不冷嗎?還是說,你也在用靈力保暖?”
顧茗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向洛寧伸出手。
洛寧訝然:“送我的?那多不好意思啊。”
顧茗頓了頓,沒想到洛寧會這麼說,停頓片刻後便道“也可。”
“那就不是送我的了。”略帶失落的話語,洛寧拿起玉佩,眼眸一亮,“好暖啊,全身都暖了。”
“此玉名為於火靈,又稱‘暖玉’。”
洛寧驚歎道:“有一暖玉,還要什麼狐裘棉襖。
世人皆說雲劍閣弟子為保儀態不擇手段,大冬天和大夏天穿的一樣,原來如此。”
“你若喜歡,我便送你,感謝你照顧我這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