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了，原渺向著記憶裏父親的車經常停放的方向走去，半路，她看見路邊上有一個乞丐，他前麵的水泥地上用粉筆歪歪扭扭地寫著什麼，整個人以一個奇怪的姿勢伏趴在地上。
原盼定了定，想著要不把筆送給他好了，於是從口袋裏掏了掏，乞丐以為她在掏錢，連忙用上肢撐起身體給她磕了兩個頭，等他看清原渺放進碗裏的是一隻黑筆後，馬上端起碗朝原渺的方向一扔，還啐了一口，嘴裏罵罵咧咧，說著原渺聽不懂的話。
因為他的手全程沒有碰到筆，遠處父親又在呼喊，像是因為停靠的位置和別的車起了點爭執，要挪車給別人過，原渺隻好撿起筆，快步跑向父親的車。
接人的車很多，原爸的車隻能慢慢挪動，轉彎到另一條道時，前麵堵車，隻能停了下來，父親煩躁地按了幾下喇叭，隨即又意識到這是校區，禁止鳴笛，心裏的火越發旺了，還好轉頭看見了女兒嫻靜乖巧的臉，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和妻子商量的事，
“寶貝，我跟你說件事。”
“嗯？”
“嗯，是這樣，爸爸過幾天要出一趟遠差，可能要兩三個月，所以和你媽商量了下，以後她來接你。”
“媽媽不是上晚班嗎？”
“你媽打算跟領導說說看能不能調成早班，要不然隻能辭了，高三是你最重要的時候，爸爸媽媽不能不管你......”
“我寄宿吧。”沒等原爸說完，原渺直接開口。
原爸聽原渺這麼說，心裏一片酸澀，他家女兒就是太懂事了，別人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從來都是不爭不搶，親戚朋友都誇她，成績又好，原爸感覺有這麼個女兒人生都圓滿了。但女兒還要上大學、考研究生，甚至可能考博，這些都是不小的開銷，他現在也要努力賺錢，不說給她一個多麼好的生活，至少不能給她拖後腿。
“回去再說，回去再說。”原爸強忍酸澀，打哈哈道。
原渺把頭轉向一旁，心裏並沒有太大波瀾，在她看來這是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你好我好大家好，並不清楚原爸心裏已經掀起了狂風巨浪。
入眼處是一條漆黑的小巷子，裏麵有幾個人影，好像圍著什麼人，那個小小的身影蜷縮著，雙手護住頭，看不清臉。
“爸，你看。”原渺指著那個方向示意他爸。
“什麼？”原爸側過頭來看了一眼，沒看清，前麵的車開始動了，他立馬跟上，漸漸的，巷子駛離了視野。
到了下一個紅燈，原爸才問剛才要他看什麼。
“剛才那個巷子裏好像有有一群人在欺負一個人。”
“啊？對，你千萬不要跟那些小混混玩聽到沒有，有人欺負你千萬要跟爸爸說......”原爸好像對巷子裏的人並不關心，隻一個勁的叮囑女兒。
“我們不報警嗎？”原渺的聲音很平靜，好像隻是單純的疑惑。
但在原爸耳朵裏，像是溫柔的質問。
“報警，嗯——”原爸有點不知所措，“報警，我們還要去做筆錄，你高三時間本來就緊，當然啊，這不是視而不見的理由，”原爸撓撓頭，斟酌著補充“怎麼說呢，我們現在報警，等會等警察到了，可能早就沒人了，到時候別人說我們報假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