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原渺沒有急著去上課。
而是留了下來，通過宿管阿姨聯係到班主任，又上樓拿了自己的一個毯子下來，蓋在了齊簡身上。
除此之外，還幫忙打掃了一下齊簡床鋪下麵的地麵，之後就站在齊簡寢室門口，一直等到救護車來。
床鋪上麵真是無從下手，尿液混合著嘔吐物，一般人真過不了心裏那關，好在宿管阿姨說會找專業的清潔工來處理，
看著醫護人員也是皺著眉頭將人抬上擔架，同匆匆趕來的褚曉卉一起上了救護車，原渺這才鬆了一口氣，之後避開眾人，偷偷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開始在心裏瘋狂地呼喊“壹”的名字。
但遲遲沒人出現，就當原渺停下來，以為他不會出現了的時候，一道瘦削的身影從大樹後麵走了出來，穿著不合季節的秋季校服，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原渺急忙迎上去，焦急地朝他詢問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隻見眼前的男生隻是淡定的用食指指節撐了一下滑脫的鏡架，然後漫不經心地開口：“這才是現實，之前那個是美化過的世界，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
語氣罕見的有些冷硬。
原渺被他的語氣震住一瞬，看到他出現後的波動心緒一時間冷卻下來，音調降下來些喃喃問道：“...為什麼呢？為什麼要換？”
還不是怕你第一次做任務，承受不了，出問題了那位又要發火，但你進度太慢那位也不滿意，你們一家人還真難伺候，一號心裏暗忖。
“你進度太慢了。”一句封喉。
原渺罕見地沒有作出回應，因為她沒法反駁。
見她沒有反應，一號幹脆把話說開了：“我覺得你好像弄錯了一件事情，我讓你來這裏不是讓你來體驗生活的，你不覺得你的重點搞錯了嗎？”
“我...”
“你不用遵守這裏的任何規則，你的一切行為應該圍繞任務來進行。”
一號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用著最冷漠的語氣說著最冷血的話。
“所以你圍繞任務做任何事情都不用有負罪感，你隻要想著這不是你的身體，一切後果無需你來承擔，反正一個半月之後你就消失了。”
“...那這具身體的主人怎麼辦？”低著頭默默聽著一號說教的原渺這時低聲開了口，聲音隱隱顫抖。
一號：？
“你說過這具身體不會消失的...”到時候它的主人回來了，發現自己的一輩子被她毀了怎麼辦，這句哭腔更重了。
一號沉默了片刻，隨後紅潤的嘴唇吐露出最尖銳刺耳的話語：
“大小姐，你是不是太聖母了。”
“如果你哥隻有這唯一的機會能夠醒來呢?”
“你以為你做了正確的事，但對你哥哥來說，如果他知道這一切，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明明有機會能救自己，卻因為那廉價的憐憫，該死的責任感，放棄了他這個最親的人重生的機會，你說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在他眼中意味著什麼？”
隨著一號愈發尖銳的話語，原渺腳底前麵幹燥的石板出現了一朵朵濕痕，垂落在兩邊褲腿的雙手握緊了拳。
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
她在心裏默念，但又自虐性地死死咬住嘴唇，不吭一聲，理智告訴她，她現在需要一個人站在她麵前狠狠地罵她，揭穿她的自私和懦弱，暴露她的無恥和虛偽，讓她在瀕臨窒息前緩上一口氣。
該來的還是會來，一號刻意湊到原渺耳邊，放慢語速，接上前麵的話，輕聲細語此刻卻猶如平地驚雷：
“意味著淩、遲。”
最後兩個冰冷的字眼從他口中吐露，吹在耳廓原本理應溫熱的氣息，卻讓原渺感覺自己身處寒冬臘月，瞬間僵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