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五個小時的車程,已經睡了大半天的原渺,再也提不上一絲困倦,腦子異常清醒。
歪著頭看車窗外景物飛逝,天色逐漸暗淡,高速上燈火闌珊,等回到武江市的時候,獨屬於人間的輝色開始流轉,整個城市像籠罩在紙醉金迷的夢中。
在星海密布,蟬鳴四起的時候,車子停在了學校門前。
下車後,原渺直奔食堂吃了頓夜宵。
出發前發給齊簡的消息,她現在還沒回應,原渺猶豫著要不要再給她發個消息問候一下情況。
畢竟昨晚她惶恐擔憂成那個樣子,如果她再不表現的主動一點,她是不是又會患得患失的厲害。
本想借複診的機會逃避兩天的,但在做決定的時候,還是不受控製地擔心她的狀況,所以還是選擇了今天回來。
思來想去,原渺還是給她發了消息。
【M】:“吃飯了嗎?我回來了。”
沒想到消息才剛發出去,對麵立馬秒回。
【W】:“你在哪?”
【W】:“我去找你。”
【M】:“我在一食堂門口。”
【W】:“等我。”
見她這架勢,原渺也不好推拒,隻能乖乖站在原地等待。
等待的過程中,她隨意地點進齊簡的名片,本想看看她的朋友圈,卻突然發現她的V信名是一個句號,而“W”是原身給她起的備注。
“W”代表什麼?原渺心頭疑竇突起。
但思索良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好暫時放下這件事。
約過了十多分鍾,齊簡踏著夜色而來。
朦朧的燈光下,她披著一頭半長的烏發,但奇怪的是,和昨天相比,短了一截,發尾很不規則,本來因為營養不良有些分叉枯黃的部分全被剪了去,而且好像來之前剛洗了頭,靠近後仿佛還能感受到那股氤氳水汽。
衣著就就簡單不少,一件藍色的圓領體恤搭配一條水洗牛仔褲,勝在幹爽整潔。
耳後還別了一個淺綠色葉子形狀的發夾,顯得整個人乖乖巧巧,溫溫柔柔的樣子。
按理來說,看到齊簡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利利索索,原渺應該會感到開心,至少會欣慰一下吧。
但很奇怪,她的第一感覺是不適應,和莫名其妙的割裂感。
就像是覺得眼前的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這樣的她有些怪異。
但怕愣太久嚇到齊簡,原渺連忙壓下心中的異樣,走上前接她。
站定後,她注視著齊簡的眼睛真心實意地誇讚:“發夾很好看。”
聽到她的誇讚,齊簡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抿嘴笑笑。
“我們?”
雖說她是主動發消息的人,但齊簡主動要來找她,沒在她的預想裏,所以兩人接下來要幹什麼,她有點迷茫。
好在齊簡主動提議:“我們散會兒步吧。”
“好。”
將近晚上八點鍾,路上聚聚散散的也有不少人散步,原渺為了不引人注目,帶上帽子一個勁往偏的方向走。
齊簡默默跟在她身旁,兩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默契地閉上嘴,享受這難能可貴的休閑時光。
許是真的有緣,不知怎麼的左拐右拐,她倆居然又走到了昨晚的小花園。
原渺提議在這休息一會兒,齊簡欣然應允。
坐在熟悉的樹樁凳上,原渺的心境大為不同。
和昨天的憂慮心焦相比,現在她心底隻有平和與愜意。
許是今晚的月色很美,又許是她無需為今天的坦言相告而擔憂。
這個世界終於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作為一個獨立個體的存在。
在這個世界留下了存在的痕跡,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兩人坐在小樹樁上,抱住曲起的雙腿,背靠大樹樁,仰著頭,望向天空,滿天星鬥,璀璨銀河。
輕柔的晚風輕輕拂過,兩人一同沉醉在這溫柔靜謐的夜晚。
不知想到了什麼,齊簡突然開口:“渺渺,我叫你渺渺好嗎?”
原渺姿勢不動,淡定地回應:“那我叫你阿簡吧。”
“渺渺?”
“阿簡。”
齊簡試探性地叫她,她微笑著回應,然後微微側頭,兩人相視一笑,千言萬語融化在幹淨純粹的笑容裏。
待兩人的視線回到廣袤的星空,沉靜的氛圍又持續了好久好久。
不知不覺中的某一時刻,不遠處傳來的蟲鳴聲忽而變了個聲調,淒怨哀婉,纏綿幽涼。
一陣涼風又不知從何處吹來,溫度陡降,原渺應激性的地縮了縮脖子。
而齊簡不知想到了什麼,驀的低聲道:
“渺渺,你知道嗎?我過得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