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燭站起身來,點擊手上的腕表,一道無形的光波擴散出去,等待幾秒後,李燭發現手表沒有異常提示。
這是橫坵給李燭準備的設備,能夠在周圍三十米內形成一個光波探測區域,一旦不在設定內的人進入,就會觸發警報。
“爸,媽!我很感激你們能養我到這麼大,但是我已經長大了,我今年十八了。
可是我至今沒有想起前八年的記憶,以前你們總是哄我說我得了失憶症,但我後來知道我是特殊的,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有著未知的來曆,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孩子,瑩瑩才是。
之前的那次襲擊,說是衝著橫坵去的,但是我有感覺,我和他們是一類人,野獸一般的人。
甚至他們是來找我的,但是我不怕,這是一個契機,一個能讓我知道過去的機會。”李燭麵不改色,對自己父母說著這些秘密。
孫燕抬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心裏想著,他真的長大了。
而李昭則是黑著臉沒說話。
氣氛一度陷入了沉默和尷尬。
過了好一會兒,李昭才開口:“你真的是長大了啊。不過,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有些事終究是瞞不了你一輩子。”
果然,父母肯定是知道什麼。
“的確,你不是我們的親生兒子,但是我們對你,就如同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一樣。
我知道你現在心有怨念,對我們有埋怨,爸爸媽媽這些年,一直在北城忙碌,分析開荒資源什麼的,都是騙人的,主要的原因是你妹妹的病。
她從出生起就身體弱於常人,後來更是得了一種罕見而又難纏的疾病,縱使尋遍整個格瓦努星,也難以找到救治的原藥。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離開這個星球,去往其他星球,尋求另外的解救之道。
可是格瓦努星和外界互通很少,更別說跨星際的費用和消耗,不是我們這個家庭能支撐得起的。
隨著你妹妹越長越大,病情也更加難以根治,我和你媽很著急,所以一直在北城照顧她,一邊是隨隊去開荒給她尋找藥材,一邊是為了掙錢等待跨星的機會。
我們這些年確實虧待了你許多,除了一開始撿到你的那幾年外,我們後來都基本上沒有管過你,也沒有照顧好你。
我們心中有愧疚,知道你一個人生活學習還能考上超等軍校,我們打心底裏為你感到自豪。
別人的孩子上下學有人接送,每天有爸媽陪著吃飯聊天生活,唯獨我的孩子沒有。”說到這裏,一向嚴謹又帶些刻板的父親聲音竟有些哽咽。
而剛才還麵無表情的李燭此刻神色動容,顯然,李昭的一番話說到了李燭的心裏。
李燭確實心有不滿,對於一個失去人生前八年記憶的人,李燭腦海裏隻有十年的回憶畫麵,而父母陪伴的時間也隻有四年不到。
尋常的孩子,童年都有十二年,而李燭隻有四年甚至是三年。
這種感覺普通人很難切身體會,李燭講出去估計都沒人信,孤獨、自律、勤奮好學隻是表象。
李燭堅信,思念是閑暇的產物,人隻有無所事事才會胡思亂想,所以他迫切讓自己忙碌起來,忙到顧不上思慮,心裏的難受才能緩解。
以身體的疼痛換心裏的疼痛。
孫燕站起身來,原來需要仰望的媽媽,突然矮小了好多,她伸出手輕撫在李燭的臉龐上。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李燭的眼眶早已紅潤,眼淚止不住的滑落,而李燭還不自知。
孫燕輕柔地為李燭抹去了臉頰上的淚水,然後拉著李燭坐下來。
孫燕將手搭在李燭的頭頂上,輕輕揉搓著。
李燭遠比孫燕高,哪怕坐下來也是一樣,孫燕做這一個動作還有點夠不著。
而李燭被摸頭的那一刻,再也端不起傲嬌的架子。
一頭紮進孫燕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孫燕輕撫著李燭顫抖的後背,這一刻她才明白,她們對兒子的虧欠遠比她們想象中還要多。
無論在別人眼裏多麼獨立自主,多麼成熟穩重,在自己懷裏,還是個需要母愛的孩子啊!
想到這裏,孫燕也鼻頭一酸紅了眼眶,她緊緊抱住李燭。
在好一陣哭泣後,李燭才緩緩回過神來。但是他不想動彈,還是抱在孫燕懷裏,就如同孫燕想的,他還隻是個孩子。
李昭也沉默了好一會兒,聽見李燭沒有再哭,才又撿起話頭。
“兒子,遇到你的那天,我和你媽正在東群山裏開荒,我們在探索的過程中驚奇的發現了一個殘破墜毀的小型飛船,事故現場就像是被流星碰撞一樣,滿地都是焦黑的凹坑和殘片。
我們在周圍搜索,找到了一個在安全艙裏的孩子,這個孩子隻有八歲,也就是當時的你。
我們不知道你從何而來,但是十年前,格瓦努星是不可能有這麼先進的小型飛船的,你隻能是外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