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金玉良緣,有天賜良緣,有千裏姻緣......然而所有詞語中,沒有一個能準確描述出郝心晴與蘇莫的姻緣。其中的複雜性,趣味性,難以用簡短的詞語概括。就連當事人自己也是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正月初六,據說是近年最好的黃道吉日。就在今天,她郝心晴嫁給了蘇莫,告別了單身生活。
鬧新房的人都走光了,房間很安靜,她就坐在梳妝台前,仔細端詳著自己。眼睛亮亮的,臉上的紅暈特別顯眼。她的手背按在臉上,臉上的熱與手背的涼攪在一起。
洗浴室的水聲漸小,蘇莫馬上就要出來了。
郝心晴的心嗵嗵跳,震地耳膜嗡嗡響。想到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就慌得不行。倆人原本是純潔的青梅竹馬關係,根本就沒有結為夫妻的可能。禍起的緣由,起於蘇莫的一次莫名造訪。
兩個月前,蘇莫來到她家。
郝心晴正窩在沙發裏吃零嘴。茶幾上,堆滿了各式小吃,薯片,蝦條,話梅,巧克力。
門鈴響的時候,嘴裏的蝦條還剩半根,她趕緊咽下去,汲著拖鞋走到門口。
“蘇莫。”她意外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蘇莫的手插在褲兜,微微一笑。
郝心晴瞟向鞋櫃毛茸茸的拖鞋,最終還是沒拿給他換。家裏的拖鞋毛都磨平了,很久沒洗。以她的了解,他應該會嫌棄的。
小時候,他就是個愛整潔,極其自律的模範生。在整個家屬區,是同齡人學習的榜樣。
郝心晴自小就是用仰視的目光看著他。以至於現在,還習慣如此。
蘇莫進來後,看著茶幾淩亂的袋子,視線轉向身著棉睡衣的郝心晴。
郝心晴迅速上前,蹲下身,從茶幾下麵翻出一個大塑料袋,迅雷不及掩耳的功夫,零食全裝進去了。
“家裏挺亂的,你先坐,我給你倒杯水。”
郝心晴走進廚房,手忙腳亂地拿出玻璃杯,開水剛倒進去,就聽嗤地一聲響,玻璃片飛濺而下,開水順著台板汩汩往下流。
看著狼藉的地麵,她杵了好一會,才找起掃把,心裏對蘇莫的突然來訪,就生了小小的埋怨。
倆人是自小認識,小時候走得比較近,感情也不錯,不過長大成人後,就很少往來了。
蘇莫長她四歲,十八歲考入軍校,郝心晴原本以為他會紮根部隊的。不想,他二十六歲營級轉業,分配到青城市審計局工作。後機緣巧合,受下來檢查工作的市長賞識,調到市委做秘書了。
而郝心晴就讀領省大學,畢業後,回到家鄉,在一家私營外貿公司當會計,一幹就是三年。至今,還是一名普通職員。
倆人近幾年的交集極少,偶爾碰到,會點頭微笑,交談的機會都不多。以至於郝心晴懷疑年少時和他的情誼隻是一場錯覺。
如今在郝心晴眼裏,他就算不是神,也離神壇不遠了。堂堂一市之長的貼身秘書,想起來就有距離感。
她彎腰收拾時,蘇莫已經站在廚房門口,靜靜地看著她做事。
郝心晴總算在消毒櫃裏翻到一隻瓷器杯,小心地倒好水,抬頭隻見他就在門口。心驚之下,杯子晃動,開水濺出。
蘇莫搶先一步,奪走杯子,目光掃向她的手背。她後知後覺地發現手背紅了,很痛。
郝心晴手垂下,躲在腰側,“沒什麼。”
蘇莫走進隔壁的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隻牙膏,“伸手。”
“真的沒什麼。”
蘇莫站在對麵,看著她的眼睛,也不出聲,一直看著。
郝心晴挺不住了,手乖乖地伸出。
蘇莫擠出一團牙膏,覆在她手背,食指慢慢地揉勻,冰涼的觸感蔓延到到心裏。
感覺很怪異,郝心晴連忙縮手,退後一步。
趁蘇莫洗手的空檔,她去了客廳,心裏還有點別扭。自小到大,對於異性的肢體接觸,她總有一種抗拒感。也因如此,她大四下學期才談了一場遲來的戀愛。畢業後,她回到本市工作,男友在校碩博連讀,經過三年的鴻雁傳書,上個月,分手了。
她最近狂吃零食有一大半原因,就是因為他。失戀總是鬱悶的。更鬱悶的是聽說他已經有了新女友,和他同班。
接到他分手的郵件時,郝心晴回了他三個字:你去屎。每天照舊上班,逛街,上網。唯一的變化,就是拚命地吃零食,短短半個月就胖了五六斤,原本豐潤的身體愈發豐滿了,就連小肚腩都出來了。
李萍看出了她的變化,問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後,,雷厲風行地給她安排了兩場相親。
這比說教還令人心煩。她,根本就沒心情去開始另一段感情。
她才不過二十五歲,在母親的眼裏已經屬於危險的年齡。國人在許多問題上意見紛紜,唯獨在婚姻大事上觀念是出奇的統一。有個觀點很盛行,女人隻要過了二十五歲,就不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