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靜的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兩個年輕太監,聽到燕王的話,也動了動身子,不可思議的望著月色下的人影。
“殿下,您怎麼會想起那個賤奴。”如意皺眉:“那賤奴膽大妄為,縱然當年您是廢太子,被暫時幽禁,但您的皇家血脈總還在,她一個小小賤奴,竟敢那樣苛待淩虐您。
被張弗林扒皮抽骨,那是她應得的下場!”
“是啊,她淩虐我,欺壓我,踐踏侮辱我的尊嚴,用銀針紮我的身子,她該死。”
可是她也偷偷的替他擦藥膏,偷偷的塞桃酥給他吃,偷偷的送給他熱烘烘的湯婆子,還曾偷偷的取下紮在他男根那裏的一枚銀針……
他看不透敬嬤嬤的行為,那個賤人為何要那樣做?
為何一邊傷害他,一邊又要幫助他。
過去,他看不透敬嬤嬤,參詳了好多年,都參不破,索性便把敬嬤嬤的記憶放在腦後,不去想她。
現在,他又有了一個看不透的人,梁常在,她為何不願意做皇帝的妃子,為何故意不去侍寢。
霍休很清楚,慶平帝很喜歡那位梁常在,因為她的神韻與先皇後最為相似。
隻要梁常在願意侍寢,她一定能成為寵妃,可她偏偏不願意,反而對他多有撩撥,誇他好看,每次碰麵,她都會偷偷看自己。
可自己分明就不認得這位梁常在!
他與她之間,從未相識相知,她又緣何會對自己示好呢?
參不透,看不破呀。
霍休晃了晃杯中的酒,月影在酒杯裏倒映著,他發出一聲輕笑。
回蕩在這片寂靜的夜空下,讓人不寒而栗。
“既然她對我那麼感興趣,那就告訴她真相。”
如意是個聰明人,不會過多詢問主子為何做這做那,他點頭應了一聲,便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次日,許嬤嬤終於買通了常坤宮的一位小太監,從他那兒得知了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千真萬確?”
許嬤嬤抓著那小太監的胳膊再三質問。
小太監把銀子踹兜裏,小聲再小聲的說道:“許嬤嬤,你可別到處囔囔,要是被淑妃娘娘知道是奴才泄密,奴才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許嬤嬤點頭道了一聲嗯,說道:“小多子,你人很機靈,以後咱們常來常往。”
又說了兩句話,許嬤嬤才找了借口離開了常坤宮。
小多子轉身就到了如意公公跟前。
“你要與許嬤嬤打好關係,以後還有用。”
“如意公公,這是許嬤嬤給的銀子。”小多子把銀子捧在手心裏,獻給如意。
如意擺手:“這些銀子是你的,你自己收著,多攢些私房,咱們這種人老了以後,沒有兒孫養老,隻能靠自己了。”
小多子眼眶一紅。
到宮裏做太監的,哪個不是被逼的,一個正常的男人,誰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割掉子孫根,來到這皇城裏頭給人當奴才!
他們非男非女,見人就笑,逢人就跪,是最低賤的閹人。
“要是家裏多兩口米,爹娘也不會賣了我,我也不會到這兒來做個太監。”小多子感慨,“我現在是閹人了,閹人不是人,是物件。”
如意拍了拍小多子的肩膀:“不要哭,燕王殿下說過,不論是在深淵還是泥潭,隻要你肯往上爬,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旁人罵我們是閹人又如何,咱們這群閹人,遲早有一天會踩著他們的屍骨站到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