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收拾花園子還能收拾出一具骸骨,更加沒想到,這具骸骨牽扯出了霍休的母親,以至於江不離越發覺得霍休是個天生的小可憐。
這種人說句不好聽的,天生孤寡命。
不過還有一種人,也是天生的孤寡命,那就是皇帝。
皇帝自稱孤家寡人,那麼說來,霍休豈非是最適合做皇帝。
可霍休每天都被困在佛堂,其他皇子都已經在朝堂嶄露頭角了,他拿什麼跟其他皇子爭啊。
江不離又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綠袖路過她身邊,給她倒茶,提醒她:“娘娘今天已經歎了八回氣了,是誰惹到咱們娘娘生氣了。”
江不離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還在下雪,換了一張憂國憂民的神色:“這雪不止,我的心就一直亂糟糟的放不下啊,要是真的再鬧雪災,會不會有人造反啊?”
“娘娘。”綠袖重重的說道:“您能裝的像模像樣點麼,怎麼說到造反,你就兩眼一亮,哪裏像是在憂國憂民了,分明是巴不得有人造反呢。”
江不離扯了扯嘴角,慶平帝的江山不就是靠造反謀來的嚒。
你昨日能造高姓皇族的反,明日他人就能造霍姓皇族的反。
反正這片江山,本就該輪流坐嚒。
“綠袖綠桃,你們兩個把內務府前段時間給咱們送來的銀絲炭取出來。”
上回送的炭,還剩了許多。
江不離要她們分成兩籃,交代她們拎著籃子輪流從雅蘭軒殿門口走過去。
“若是有人問起,就什麼都不要說。”
綠袖和綠桃,冒著雪,拎著籃子,不斷的從雅蘭軒門口路過。
雅蘭軒有小太監問她們怎麼來回這麼多趟。
綠袖和綠桃主打的就是一個沉默。
小太監連忙去給自家主子通風報信。
趙辭安擺弄著剛染紅的指甲,耳朵上墜著的南海明珠的耳墜子一甩:“你去打聽一下她們要做什麼,別又想出了什麼勾引皇上的幺蛾子出來。”
這邊的江不離穿上了冰嬉舞服,冒著嚴寒,凍的直哆嗦,就等著趙辭安的人來打探。
“蘭貴人,奴才打探出來了,棲霞宮的梁常在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現在大雪不止,等到雪停了,地麵與河麵上一定會被凍起來,梁常在正在練習冰嬉,準備豔驚四座呢。”
趙辭安皺了皺眉:“冰嬉?本宮倒是學過冰嬉。”
“娘娘,那梁常在曾經截過您的胡,您何不也截她一次,每年冬天大雪後宮裏都會舉辦宴會,到時候娘娘先出場給皇上來一段冰嬉舞,看梁常在如何應付。”
“這個法子甚好。”趙辭安欣然接受。
江不離投下魚餌,趙辭安咬鉤了。
雅蘭軒緊鑼密鼓的排練著冰嬉。
趙辭安本就有舞蹈功底在身,編排出來的冰嬉舞自然是看點十足。
三天後,雪終於停了。
皇上在楊妃的朝春宮辦了一場宴,眾妃以及各位皇子公主也都齊聚在此。
江不離坐在張常在左手邊,眼波流轉間,看見了靜立在皇上身後的張弗林。
張弗林一身緋色官袍,與這場皇家宴會格格不入。
江不離眼神閃爍了幾下,避開了張弗林的視線,卻又猛然跌入霍休的視線中。
霍休光明正大,且平靜的朝她望著,微微點點頭。
江不離也慌亂的回他一笑,然後低下頭去拿點心吃。
今日的點心裏不知為何多了桃酥,江不離拿了一塊,剛想吃,旁邊傳來響動,是趙辭安穿著冰刀鞋從外麵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