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醉的時候觀美人啊,還真是三分顏色也能瞧成十分。”
一位身著紅衣騎裝的少年腿半架在貴妃椅麵上,此人說話時白玉般的手指執著酒盞,虛指著台上跳舞的幾個歌妓。
一雙狹長的鳳眼因醉酒眼角染上一抹紅暈,錦緞般的烏色長發鬆鬆散散地束在腦後,樓中的燈盞給他鍍上一層耀眼而妖冶薄金色,真真仿佛畫中人。
無意識間他輕抬了抬眼眸,雙眸像兩彎酒泉,酒意泛濫,讓人不飲自醉。即便是鐵石心腸之人,怕是也要沉醉在這一眼之中。
他的額前的劉海剛沒過眉,各留了兩縷到脖頸的發在臉頰兩側。
“都聽聽,阿鈺這是嫌棄這的美人兒姿色平平呢!”秦明卿指著遲鈺笑罵道,懷裏還摟著個溫香軟玉。
“嘖,討打呢這是,本小爺隻要長得標誌,都不挑。”遲鈺衝著秦明卿翻了個白眼,慵懶地開了扇,唇角微揚。
“世子爺,再來一杯。”一個嬌俏佳人把注滿清酒的酒盞親手端在遲鈺唇前。
佳人發鬢間帶著的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顫動著。珠玉纏金流光,流蘇長墜蕩漾,儼然是一片醉生夢死的場景。
“嗯…喝!”遲鈺就著美人的手,將那杯玉壺春一飲而盡,酒水順著下顎線滑向衣領。
“好酒量!”秦明卿大笑著而他原本混沌的腦子清醒了片刻,忽而想起了什麼,難得做了回人問道:
“…阿鈺,你這次出來……不會又是翹了學跟我們一同出來玩吧??”
遲鈺:“……”
“怎麼,不翹學出來,難到聽那老酸儒給那念什麼勞什子書麼?”遲鈺反應過來,有些沒好氣兒地抬起腳輕踹了秦明卿一家夥。
秦明卿一驚:
“阿鈺,那可是長平侯親自向皇上求來的和皇子們一同讀書的機會,你怎麼說翹就翹?!”
遲鈺:“……誰讓當年本世子得了風寒,他說我天生體弱,需要服藥靜養,習不得武。”他話語中明顯帶了些許火氣。
“阿鈺,你見過人家麼…自從聽學以來你去過嗎…”秦明卿沉默了。
遲家是武將世家,說來遲鈺的祖父自建國以來便跟著太祖重見深南征北戰,君臣協力共築江山,自山河平定,河清海晏後,遲老將軍被封為長平侯,百年後其嫡子可世襲其侯位,許爵位蔭庇三代。
而如今,這侯爵,傳到了遲磐手上。遲磐將軍一生戎馬,更是在及冠之年平叛北疆,奔波半生直到十六年前膝下才得一幼子,自是寶貝的很。
他這位好兄弟七歲那年便得了風寒,當年為他醫治的便是當今大宋的文武雙冠,未來太子的帝師,初入官場便入翰林院的陸瑾年。
被京城世家被稱為溫顏如玉,謙謙公子。鬼知道他這位兄弟連見都沒見過人家真顏,便稱之為”老酸儒”。
其實也不能全怪遲鈺以偏概全…畢竟誰又能對說自己有病的人有好感呢。
阿爹曾對遲鈺講過,他七歲那年不知是府上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染了瘧疾,還敢在府上亂晃蕩。如此,連累了才是垂髫之年的遲鈺。
遲鈺隻記得那年的明明是炎炎夏日,那人的搭上自己的手腕,連指尖都帶著涼意。
那人的袖口掃過遲鈺臉周,袖口概是因常年侍候草藥沾染著些的藥材的清苦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