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站在鎮口,臨風而立,穿堂風冷冷吹來,刮的他的衣襟獵獵作響。他以勝利者的麵孔麵向眾人,身子卻搖搖欲墜。
他終於可以安心的閉上眼,踏實的睡一覺了。倉浦鎮的百姓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他赤炎終於成了名副其實的大俠了。沒有任青的庇護,沒有亦風的幹擾,沒有楚俊堂的陰影,他赤炎照樣可以證明自己的能力。
二十年來,隻有這一日,他赤炎由衷的為自己的大義自豪。
烏庭堡的眾人見大漢眼看就要倒下,一擁而上,哭聲震天。大漢推開眾人,拚著這一條命,晃晃身子,站了起來。
他踉蹌的拾起地上的雙刃戟,紅著一雙牛眼,一步一步走向赤炎。
每走一步,大漢的背部的箭跟著晃動,血從箭根湧出來,順著濕漉漉的衣襟流下。他強撐著最後一絲氣力,定定地看著赤炎,步履蹣跚的走過去。地上留下一道濃稠的血跡……
赤炎垂著頭,雙目緊閉,半個身子幾乎倚在觸底的弓弩上。
大漢嘴角不斷的溢出鮮血,步子越邁越重,雙刃戟拖著地,拉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一步,兩步……”大漢距離赤炎越來越近,身子也越來越虛弱,最後,幾乎是挪動到赤炎麵前。
赤炎明顯的感覺到一個重物壓到了身前,但是,他沒有一絲氣力再睜開眼。
大漢顫抖著胳膊,伸向赤炎的脖頸,費力的捏緊赤炎的咽喉,手指一點一點用力。往日如同捏死螞蟻一般的動作,現在最要花費全身的氣力。
倉浦鎮的百姓眼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要死於非命,個個悲憤交加。對麵烏庭幫眾同樣的氣紅了眼,隻要倉浦鎮這裏有什麼異動,立即便被圍攻。
“恩公有難,咱們跟這夥賊人拚了。”倉浦鎮百姓堆裏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回應的人個個舉起了手裏的家夥,高呼“拚了”。
烏庭堡的人一看這架勢,深切的仇恨及複仇的血液立即沸騰到了極致。不等首領指揮,烏庭堡的兄弟抄起家夥衝向對麵。眼看一場血腥的廝殺就要在這個夜黑風高的小鎮展開,楚俊堂心急如焚,自己若再不出手,怕赤炎這個臭小子就真的掛了。於是,隨手撿起幾枚石子握在手心,淩空跳了出去。
看不清石子是在什麼時候脫手的,隻聽空氣中幾道微弱的破空之聲,大漢背上又多了幾個血窟窿。
楚俊堂推開大漢,伸手往赤炎脖頸上一摸,還有脈動,心下稍安。
“叔叔……”小女孩在混亂的場地中哭叫了起來。
楚俊堂施展移形換影之術,抱起小女孩退到赤炎身邊,大喝道:“烏庭堡新任堡主在此,誰敢造次?”
烏庭堡眾人見小女孩在楚俊堂手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倉浦鎮酒館裏的店小二認出是楚俊堂,高興的喊了起來:“這不是晌午在店裏喝酒的客官嗎?”
楚俊堂長眉一橫,冷冷道:“我不管你們兩方有何恩怨,也不會幫你們任何一方。赤炎是我的朋友,我必須帶他走。”
“不行。”兩方人異口同聲的喊了起來。
楚俊堂眼角一掃眾人,勾起嘴角,輕蔑的哼了一聲:“這由不得你們。”
眾人之見楚俊堂一手抱著小女孩,一隻胳膊架著赤炎,三兩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倉浦鎮圓場。還沒來的極追蹤,楚俊堂的已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來到荒郊一處山坳裏,楚俊堂放下赤炎,見他臉色慘白如紙,心中焦躁難安。小女孩乖巧的站在楚俊堂身邊,一雙精靈似的黑瞳,眨也不眨的盯著赤炎。
“哥哥快死了。”清脆的童聲不帶一絲雜質,卻一字字咂在楚俊堂的心上。
赤炎枯黃的發梢漸漸分叉卷曲,剛毅的下頜骨似乎頂穿了皮肉,白骨分明。像是中了慢性毒藥。
楚俊堂皺緊了長眉,把赤炎平方到地上,攏起掌風蓋入赤炎的天靈穴。三四次之後,赤炎臉色微微轉暖,卷起的黃發柔順的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