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休息片刻之後,拿著避邪鈴,在老太太的身上開始搖了起來,步伐沿著門板交替變換,左手指掐成蓮花樣,右手鈴鐺舉過頭頂,嘴中念念有詞:“天師之命,以我之名,三魂七魄,離體隨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先是繞著左邊走了三圈,又繞著右邊走了三圈,大喝一聲:“出!”忽然一陣風過去,四根蠟燭應聲而滅,隻剩下門板下麵的長眠燈還忽明忽暗,但也很快就被黑暗所吞噬,隻能發出微弱的絲絲綠光,仿佛一下子,張家老宅就陷入了無限深淵之中,裏麵的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了,生怕不小心蹦出個屁來,讓自己著了道。外麵的人看不見裏麵,隻能幹等著。沒過一會兒,隻見裏麵就突然躥出一絲光線,眼睛尖的人一眼就發現,那點兒光來自棺材下麵的那盞一直沒有點亮過的長眠燈,這燈光忽然就綠了起來,慢慢地變成藍色,就在成為黃色的火焰之後,門板下的那盞燈徹底熄滅。

查文斌也是長舒了口氣,讓外麵的人可以開燈進來了。張老漢早已經等不及了,一個箭步先衝了進來,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地上的石灰,明顯有一串人的腳印,從門板一直走到了棺材上。瞅了瞅查文斌,再看了看躺著的老太太,張老漢撲通就跪下了。為什麼呢?因為這老太太是裹小腳的,三寸金蓮,那腳印看得真真切切,就是三寸金蓮的,怪的是老太太腳上穿的鞋上沒有絲毫的石灰痕跡,這說明什麼呢?

查文斌也是累到虛脫了,一群人圍在裏麵嘰嘰喳喳,議論紛紛,也是對他佩服得不行。何老端了杯茶進來,示意張老漢給他端上,查文斌接過茶,喝了一口,再次起身。

查文斌把棺材前麵的兩根蠟燭點起,火苗一下就起來,又找人把門板前的那個上了油漆的靈位給拿到棺材前麵,告訴張老漢,讓他給棺材裏的草人上香、燒紙,明日一早把屍體拿去火化,便走出了門。

第二天一早,火化前,張老漢不舍,又在停屍的門板前上了香,這可就怪了,無論他怎麼點,這炷香剛點燃就滅,索性就換了一炷,還是那樣,點了就滅,相反那邊棺材前的好得很,一點就著。

早上靈車來接屍體,那司機就跟拉死豬一樣,嘩啦一下就把老太太給裝上去了,張老漢認為他不尊重死人,兩人嚷嚷了起來。

這靈車呢,是由報廢的大客車改裝的,也不掛牌照,交警一般也不攔它,誰願意觸那個黴頭呢?所以開車的司機一般也是囂張得很,加上常年活在死人堆裏,脾氣自然也是不小,嘴裏罵罵咧咧的,一直不幹淨。

張老漢家裏死了人本來就鬱悶,還挨罵,一聲招呼,一群親戚往上一圍,眼看著一場群毆就要發生。何老畢竟是個讀書人,就上去分開了大家,勸那司機少說幾句,畢竟人家在傷心頭上,少說幾句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