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色,那盞紅兮兮的大燈照過了一棵棵擦肩而過的大樹,查文斌坐在那小翻鬥裏跟超子說道:“我跟你說個事兒,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超子這心裏還真一早就有準備了,立馬回道:“是王莊那兒鬧鬼了吧,咱是去收拾髒東西的嗎?”他心裏同時還在想,不會是老爹中招了吧?
“你父親……”查文斌說到這兒看了一眼超子,隻見那小子的臉瞬間就白了,“你父親他生病了,今天帶你過去是讓你看看的。”
“生病?”超子心頭一驚,“老爺子怎麼了?不是這幾天一直好好的嗎?”
查文斌強忍著淚水,依舊平靜地說道:“肝癌,晚期。”
超子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裏“轟”的一聲,仿佛整個世界都要塌下來了。
“你早就知道了?”
“嗯。”查文斌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不?”他是在吼,朝著查文斌在吼,這是一種絕望的、撕心裂肺的吼,吼得連前麵騎車的卓雄都感覺到了那種衝擊。“嘎”的一聲刹車,車子停了下來。
查文斌沒有反駁,他不會說那是你父親交代我的,他理解超子現在的心情,所以他隻是說道:“別停,繼續開。”
夜幕裏,一輛三輪挎子載著三個男人風馳電掣般地在公路上疾馳。留在他們身後的,是一滴滴灑向地麵的眼淚。
何毅超沒有給他的母親送終,那是他一輩子的遺憾,所以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父親就這樣離開,但是查文斌的那句天亮即是大限讓他第一次有了想飛的衝動,一個勁兒地催著卓雄加速。
到了王莊村口,村子裏黑魆魆的一片,“突突”的摩托聲讓村子裏的狗一下子沸騰了起來,紛紛湧向村口。但是遠遠見著是這輛車,這群土狗沒有一條不是夾著尾巴就跑的,因為那車上待著一個混世魔王,多少條土狗都是被他的挎子擦著大腿呼嘯而過的,這車對於它們來說不亞於索命閻王。
到了王鑫家門口,超子率先跳下來敲門,一會兒後,裏麵傳來了含著睡意的聲音:“誰啊?”
超子像是已經等不及了,抬起他那穿著軍用皮鞋的大腳狠狠地就踹到了門上。“咯噔”一聲,門閂隨即斷成了兩半,卓雄猛地加大油門,挎子“轟”一下就射進了大門裏。
王鑫正在床上呢,聽到這動靜,還以為是鬼子進了村兒,硬是不敢出房門來。超子可不管這些,率先衝進了西廂房,那兒以前曾是王夫人未出閣前住的,如今何老住在裏麵,查文斌和卓雄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