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轉頭看,自己原來是被一塊長滿苔蘚的石頭給擋住了,他暗自慶幸要是沒這塊石頭可真就得摔死了。扶著那塊大石頭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想把自己的後背揉上幾下,抬頭一看,這裏滿是那種一個個的小山包,每個小山包前都有一塊石頭豎著。

胡長子顫抖著身子低頭一撇,手上扶著的那塊石頭上還刻著字呢!他雖然不識字,但卻清楚得很,這玩意兒是墓碑,合著自己什麼時候就竄進了亂葬崗了!

他也不管什麼自行車了,抱著腦袋沒命地往山下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終於看見山腳下出現了村莊的模樣,這時候他又聽見了那孩童的笑聲。胡長子心想完蛋了,這回肯定是被山裏的野鬼給纏上了,雙腿一發軟立馬就坐到了地上,想著自己的孩子尚在繈褓,媳婦又還年輕,指不定在自己死後就帶著娃娃馬上改嫁,他那叫一個絕望啊。

沒一會兒,那些笑聲就越來越近,隻見一個穿著碎花紅衣的小女娃從林子裏頭鑽了出來。胡長子一看,媽呀,又來一個!這下他是真沒力氣再跑了,心想這是死定了,腳跟子一軟便朝著那小女娃跪下了,嘴裏說道:“求求大仙放我一馬,我這家裏還有剛出世的娃娃,回去之後一定多燒點金銀財寶給您……”

那小女娃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位給自己磕頭下跪,立馬喊了一聲:“爺爺快來看啊,這兒有個瘋子。”

胡長子抬頭一看,一個背著背簍的老頭牽著那小女娃正警惕地看著自己,那老頭見他那瘋樣便罵道:“哪裏來的神經病,到這裏撒野嚇我孫女!”

這胡長子一聽,是人的聲音,再一看,確實是兩個大活人。常年在農村生活的他一看這裝扮便知道是采藥人,便抹了眼淚和鼻涕說道:“我是一送信的,還以為遇到鬼了。”

“呸!”那老頭罵道,“光天化日,哪來的鬼,我看你就是來詛咒我們爺孫的,看我不打你!”說完那老頭就隨手撿了根木棍向胡長子打來。

胡長子舉手便擋,說道:“別別別,我是從王莊來的,給人送信,剛才真遇到鬼了!”

那老頭狐疑地看著胡長子,問道:“你送的什麼信?送信怎的送到這山上來了?”

“喪信,我是從王莊過來的。”胡長子說完,就急著想把兜裏的信掏出來作證明,卻被那老頭嗬斥道:“別拿出來,真晦氣!呸呸呸!”然後那老頭便急忙扭過頭去帶著孫女往回走。

胡長子追了幾步喊道:“哎哎哎,老大爺,我跟您打聽個事兒,這是哪兒啊?”

那老頭頭也不回地丟下了三個字:“方家村!”

方家村?胡長子回頭看了一眼,歎道:“媽呀,我竟然翻過了整座獅子山!”

這方家村已經是屬於安徽了,隔著獅子山的那一頭就是王莊,翻過來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方家村,穿過方家村再往前走上一段路就是接信人所在的禾木衝了,沒想到自己歪打正著還真走了下來,就是那輛自行車給丟了,連同自行車一起丟的還有那袋子白花花的米糕,他為了方便就順手把袋子係在車把上。胡長子一想到這兒,心裏就發毛,那口黑魆魆的大棺材和那個小孩……他不敢再作停留,跟在那老頭的後麵保持著二十來米的距離,一直下了山,終於在太陽下山前趕到了何木衝送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