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非常鎮定拉著又要吹胡子瞪眼的爹:“太太上次在宮裏也驚嚇著了,難得有件開心的事情,便由著她去吧。您現在幫我看看我這策論,明年如果有恩科,我能不能一口氣考春闈去。”
賈政訝然看著賈珠,下意識覺得兒子是因為中舉一時驕傲,昏了頭,剛要開口說他,撇到那篇策論,卻愣住了。
賈珠分析的,正是這次謀反的事情。賈政細細看了,表情愈加嚴肅起來,拉著他到書房裏坐下了。
“這策論,是你寫的?”賈政心裏其實清楚,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賈珠端正坐著,目光筆直,認真道:“是的。”
賈政還是清楚的,兒子雖說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府裏,不管是宮裏還是寺內,都能問王夫人和元春,何況還有他那個好朋友穆蒔,所以想要了解其中的情況,倒也不難,隻是其中有些觀點,倒也新穎大膽。
賈政板著臉,衝他道:“你倒是什麼都敢寫。”
賈珠笑道:“我隻是給父親看,有什麼不敢寫的。”
賈政沒繃住,笑著將紙摔到他懷裏:“自己處理了,幾天沒管,膽子越發大了,過幾年真當官了,還得了。”
賈珠知道這是同意自己提前春闈了,歡喜“欸”了一聲。
賈政又叫小廝搬來了一樽溫酒器,看著愈加成熟起來的賈珠,心中又是驕傲,又是感慨,隻道:“前些日子製造局的一把手送了一瓶子酒,咱們爺倆分了吧,倒是便宜你小子了。”
賈珠心裏暗笑,要慶祝他中舉就說啊,這會找出這些話來,果然寶玉說的不假,父親非常靦腆。
頭一次,他覺得,自己好像是離父親更近了一些。
“成家了,離立業還遠著呢。”賈政對他絮絮道,“這次既然承諾要參加恩科,要記著戒驕戒躁……”
賈珠用力眨了眨眼,低著頭,悶悶應了一聲。
還是他熟悉的訓話,隻是他的心態,已經完全不同了。
也許遲了些,直到他自己成為了父親,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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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瑛那隻鐲子,怎麼都褪不下來。元春對此非常重視。
手背又被敲了一下,賈瑛委屈著臉抬頭。
“看我也沒用,在這個鐲子能摘下來之前,你都不能再吃肉了。”元春正色道,顯然,妹妹的月半已經讓她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了。
於是,賈瑛苦兮兮被元春每天從被窩提起來,早上去上學,下午就監督她跟著李紈學針線活,晚上還得跟著元春背書聊天,這之後才去睡。
才幾天下來,賈瑛人沒瘦什麼,倒是多了一圈黑眼圈。
她沒覺得有什麼,元春卻先一步抱著她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