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歡吃藥,不喜歡繡花,更不喜歡被那些壓抑人的大毒草。這個鬼地方,沒人權,成天被關在後宅裏,她都快發黴了。
三妻四妾就算了,王熙鳳趕走小妾都有錯,不想和別人分享丈夫,還要被人說三道四,她能夠理解,但是怎麼都沒辦法認同。
盲婚啞嫁,所以迎春要被嫁給一個叫從來沒見過,甚至不可能喜歡的,叫孫紹祖的人。迎春要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被一個人的冷暴力和虐待到死,她沒權決定自己的婚姻,也沒辦法從這樣真正的火坑裏跳出去。
像是林緗玉這樣的現代人,都能毫無顧忌說出“占著窩不下蛋”這種,將女人當做生育機器的話。
耳邊幾個小丫鬟孩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忽然有隻手伸了進來,先是摸了摸她的額頭,因為冰冰涼涼的太舒服,她還忍不住蹭了蹭。
摸到賈瑛臉上濕漉漉的,林黛玉的手頓了頓,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寶玉,起來喝藥了。”
聽到她的聲音還有這個稱呼,賈瑛才迷迷糊糊醒過來。
“阿顰?”
黛玉笑起來:“你才三歲嗎?喝藥也要這麼多人哄?”
賈三歲不滿道:“我喝就是了……喝了就讓我好好睡覺。”
襲人聞言,知道總算是解脫了,長舒一口氣,感激對黛玉道謝,忙給賈瑛墊好了靠背引枕,先到了一鍾溫水給她漱口,才把重新溫過的藥給她喂進去,下頭還用帕子鋪好了不滴下來。
黛玉歎道:“也就你細致了。她那麼些怪毛病,還都慣著她。”
看著賈瑛喝了藥,又重新漱口睡下了,過了一會賈母也過來看了,黛玉才走。
“我問過麝月了。”紫鵑一麵給黛玉卸釵鐲,一麵道,“多半是前日,和林大姑娘說話,在亭子裏吹了好一會的風,回來了隻喊熱,也不好好穿著衣裳,像是那時候就受涼了,昨日史大姑娘要回侯府,三姑娘便一直撐著,說是翻箱屜發現三姑娘還自己偷偷吃了點丸藥,今日發熱了才請了王太醫。”
說著,紫鵑忍不住笑起來:“往常三姑娘還常常監督姑娘有沒有按時吃藥,這會自己病了,還得哄著才吃。”
擰了帕子,紫鵑才發現自家姑娘在走神。
“姑娘在想什麼?”
黛玉搖頭,接過熱帕子,擦了臉。
她在想,賈瑛平日裏總是開開心心,樂嗬嗬的,怎麼忽然哭得這麼厲害,還一回來就染了風寒,莫非林緗玉和她說了什麼不成。
黛玉滿懷心思睡下了,天明了,她便起了個大早,與賈母用過早飯,出了門,往林緗玉的院子過去。
看得出來柳嬤嬤非常用心,這裏的布置與揚州並無差別,黛玉隻看了,一時間想起父母來,不免心中悒鬱,摸了摸臨行前母親給的玉鐲,才整理好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