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姑娘燒玻璃杯子的時候就順手使人燒了一個長口瓶,借著惜春姑娘生辰送了,惜春姑娘很喜歡,又因為都對調香製胭脂感興趣,常常拿了各種材料研究。兩個人倒是達成了同盟,做出來了好的成品,便姐妹們各送一件,有時候被太太帶出去赴宴,還會有別家小姐問是從哪家買的。
問梅隻看過一次,複雜得緊,看了一會就困倦,隻記得一盒子膏子就是拿上好胭脂擰汁“萃取”了,淘漉了雜質,又用花露“蒸餾”的。
這樣的東西還有許多,方子與製式都各式各樣,所以分了幾套妝奩放了,姑娘按著心情用。
問梅忙去提妝奩,回來的時候,麝月正給姑娘篦頭。
姑娘並不用畫眉,也隻拿了細簪子挑了一點胭脂膏子,拿水化開,薄薄擦了一層在頰邊。
麝月在後頭無奈道:“姑娘,你又偷懶不擦粉了。”
問梅覺得,其實姑娘不擦也和擦了沒什麼區別,甚至還白一些。
姑娘常常和她們說,純天然的胭脂直接抹臉也沒關係,倒是鉛粉打底擦了對臉不好。
問梅這時候反應過來,她家姑娘,看著溫和可親,似乎記憶裏從沒發過脾氣,和其他姑娘比起來,其實內裏還是非常古怪的,還總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有自己的堅持。
這時,襲人將熨好的衣服抱了進來,服侍著姑娘穿上了,上午的陣仗才算剛剛開始。
問梅先跟著姑娘去給賈母王夫人請安,王夫人留著用了早膳,這才伴著探春姑娘一起去閨學。
四年前,大姑娘給她們姑娘找來了一個新的老師,本來隻單單給姑娘授課,有一日幾個姑娘又伴著來探望姑娘,卻都在窗外聽得入迷,這之後,賈母請了謝先生,談了半日,直接請她在閨塾裏,隻教榮國府裏四位姑娘。
問梅作為伴讀丫鬟,也跟著聽過多次,謝清先生說課從不看書冊,深入淺出,即使是伴讀的小丫鬟也能輕易聽懂。
她很崇拜謝先生,好看得像是仙子一樣,說話輕緩,性子也溫柔如水,即使是對掃灑的小丫鬟也是笑著的。
問梅想了想,又覺得,有哪個姑娘不崇拜謝先生呢?
琴棋書畫俱通,詩書才華極高,這些姑娘都各有愛好與擅長,卻都對謝清先生心服口服。
按理說,姑娘個人的老師,忽然教了其他的小姐,姑娘是不會吃味了,因為姑娘是最愛熱鬧的,隻是麵對這麼多的姑娘,還有時不時來蹭課的雲姑娘和寶姑娘,謝先生會偏愛其他的學生也說不定。
問梅卻覺得,謝清先生,應該是最喜歡自家姑娘的。
雖然她家姑娘棋藝比不上迎春姑娘,機變比不上探春姑娘,沒有寶姑娘的大氣端莊,更沒有林姑娘的才情學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