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佐佐城小姐搖頭,“來的路上稍微吃了些東西,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是很有胃口……可能是因為之前受到了驚嚇,我的身體一向不是很好,請不必在意。”
壁櫥的拉門半開著,果戈裏的胳膊肘支在枕頭上,撐著腦袋好奇地問她:“為什麼會受到驚嚇?”
“我被歹徒襲擊了。”佐佐城坐在了榻榻米上,一邊鋪開奈奈子給她的被褥,一邊嗓音很輕地回答道,“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關在了一個正在注水的玻璃水槽裏,水很快就把我淹沒了……若非是偵探社的兩位偵探及時趕到,我險些就被淹死了。”
她在說話間,就已經鋪好了被褥,雖然手臂纖細,但她看起來卻並不是不事家務的人,鋪被褥的動作不緩不急,很有條理。
“所以你是被綁架了?”果戈裏問她。
佐佐城小姐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
“那為什麼不回家去呢?”果戈裏像是單純感到好奇一樣地說道,“既然這麼危險,難道不該快點回家去嗎?為什麼還要在外麵留宿呢?”
“我是東京一所大學的老師,因為有事所以來了橫濱,但是剛到橫濱就被綁架了。”佐佐城小姐看起來沒有感到被冒犯,依然耐心地回答他,但麵色裏隱約有些疲憊,“我也沒有可以依賴的親友……所以能夠讓我借住一晚,真是很感謝你們,還有將我救出來的那兩位偵探先生也是……”
“為什麼會沒有可以依賴的親友呢?”果戈裏像是不理解她的話一樣,歪了歪腦袋,“既然是老師,那麼你沒有同事嗎?或者是關係好的學生?家人,朋友,戀人——這些難道都沒有可以依賴的人嗎?”
“……曾經是有的。”佐佐城小姐垂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回答道,“我曾經有一個可以依賴的戀人,但是如今他也已經不在了。”
【いなくなる】
(不在)
這個詞語在日語裏有兩種意思,長久的分別,或者是死亡。
奈奈子想了想,問她:“他死掉了嗎?”
佐佐城小姐沒有說話,她安靜地坐在被褥上,像是一幅美人的畫像,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顯露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質感,脆弱得像是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在那漫長的幾分鍾裏,她仿佛在突然間失去了某種生機,變得沉默不語。
被褥邊擺著的鬧鍾時針已經逐漸靠近了“11”,奈奈子覺得有點困了,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她的回答,於是抱著小黃鴨窩進了自己的被窩裏。
燈光有點亮,但是佐佐城小姐好像還沒打算睡覺,於是奈奈子隻能把臉埋進了被窩裏。
已經很晚了,她的意識很快就有些迷迷糊糊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邊上響起了起身的動靜,屋裏的燈被人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