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胯|下騎的是汗血寶馬,身上穿的是絲綢內襯, 葉片鐵甲,頭盔鏜鏜,眼眸亮亮。

王彥對方才戰況本來是很憂心,一見嶽飛這幅風采, 心頭忍不住一跳,訝異道:“朝廷莫不是發財了?”

嶽飛策馬過來時正聽到這話,指尖勾弦,再次放出一箭,風聲將臉上火熱吹得有些涼。

哪裏是他想這麼穿,是小官人說他要見老上司,人靠衣裝馬靠鞍, 不穿得漂漂亮亮, 萬一被看不起怎麼辦?硬是給他塞上駿馬寶甲, 才讓他出現在這裏。

嶽小將軍指揮著兵馬反殺金賊,可惜他們是遠道而來,又是客場作戰, 沒辦法將金兵全殲,僅能可惜地看著金人騎兵退走大半。

“都統。”這時候, 嶽飛才下馬回應王彥:“某如今正在河北抗金,這駿馬與鎧甲, 皆是主公所贈。”

主公?

退兵路上,王彥好幾次張嘴,都是想問你嶽鵬舉是不是給人當私兵去了。然而每一次都被幕僚瞪回去。

直到八字軍一處隱秘營寨中,幕僚方才調轉馬頭, 向著嶽飛走過去,不鹹不淡地打招呼:“嶽鵬舉,許久不見。”

嶽飛扭過頭,對著幕僚笑:“許久不見。”

他實在很驚訝,這王都統麾下這幕僚時常看他不順眼,每回撞見,對方都會冷笑著剌他幾句,方才那聲招呼,竟是少有的和善。

居然都不是連名帶姓叫嶽飛,而是叫嶽鵬舉了!

稀奇!

幕僚定定注視他幾息,收起臉上一切表情,一點一點地彎下腰:“多謝閣下出手相救。”

嶽飛微微歎一口氣,將幕僚扶起來,口中道:“某與王都統是一路人,何必如此生疏?都統獨自抗金兩年,此前是某冤枉都統,誤解都統報國心意,幸得閣下與都統不曾計較。”

麵對他這種獨立出去的刺頭,王彥居然都沒有派人過來擒拿,僅僅是冷淡以對,拒絕借糧請求,實在是很大度了。

幕僚起身後,卻是問:“都統報國之心在臉上,鵬舉報國之心,又在何處?”

嶽飛:“在吾主公處。”

幕僚指出:“既已有主公,又如何報國?”

嶽飛:“主公赴宴兀術,苦守滑州,團結浚州衛州,集糧備甲以攻金城,如何不算報國?主公報國,飛便報國。”

幕僚眼底掠過驚喜:“鵬舉主公為何人?”

*

“你問他主公作甚?”

得知這件事,王彥整個人都不太自在起來:“這有甚麼好問的。”

幕僚鎮定地說:“經過今日之戰,屬下以為,咱們再單打獨鬥下去實為不智,那嶽鵬舉主公也是一心抗金,不若……”

“什麼?”王彥大吃一驚:“你要俺去認主公?俺不幹,趙家人雖不仁,我們怎可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