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杳有些餓了,聞著食物濃鬱的香氣,一肚子憂鬱一掃而空,專注眼前的晚餐,吃得很認真。
賀司嶼吃了點鵝肝就停了下來。
看到麵前的人叉了隻黑鬆露龍蝦球,咬到嘴裏,眼睛裏轉瞬露出滿足的笑意,似乎這道菜很合她口味。
平時嘰嘰喳喳,但她吃東西的時候很安靜,閉著嘴巴細嚼慢咽,人瘦瘦的,不過一口又一口,吃得可不少,看得人憑空好了些胃口。
侍應生知道他習慣,見他擱下刀叉,就立刻過去,詢問他是否要上餐後甜點。
看蘇稚杳還吃得意猶未盡,略作沉默,賀司嶼輕輕擺了下手,示意不用。
褲袋裏的手機開始振動,賀司嶼放下酒杯,摸出來一瞧,是Saria的來電。
“慢慢吃,我接個電話。”
蘇稚杳點點頭,賀司嶼起身,離開座位,去了餐廳的露台。
賀司嶼剛走,蘇稚杳就從包裏取出一張卡,給侍應生:“結賬。”
侍應生愣了足足三秒,才找回聲音:“小姐,今晚的消費會記到賀先生賬上,不需要您支付……”
“他要付錢,以後不是沒有機會。”蘇稚杳眼底掠過一絲狡黠,笑吟吟地把卡遞過去:“食物很好吃,謝謝。”
她還說把金額湊個整,多餘的算作小費。
侍應生茫然不明情況,遲疑地接過卡:“那……您稍等。”
賀司嶼立在露台,身姿頎長,單手抄著褲袋,正在講電話。
“親愛的賀,我這邊的事情結束了,你給我找的學生呢,帶來讓我見見。”Saria蒼勁的德語,在電話裏響起。
賀司嶼的德語標準好聽:“年後如何?”
“年後?”
“您之前說,打算在中國過長假,我為您安排京市的度假旅行,衣食住行都算我的,隨您留到何時。”
老太太頓一秒,頭腦清醒地哼笑:“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是在給那小姑娘找法子,想讓我多教她幾天?”
高樓頂層有風,吹得賀司嶼襯衫微微鼓起,他的聲音在風裏帶著一絲笑,沒有否認。
“您知道的,我喜歡兩不相欠。”
這倒是真的,人情隻有別人欠他的份。
Saria毫不懷疑,提前敲警鍾:“不過事先說好,就算是你的麵子也不能放寬要求,我在鋼琴教學上很嚴格,還沒有小姑娘能忍受我的批評不哭,何況你那位還是個嬌氣包。”
“是嬌氣了點,您稍微……”賀司嶼回首,透過玻璃看進餐廳,不經意瞧見那姑娘在和侍應生交接銀行卡,顯然她是在結賬。
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話到嘴邊,深邃著眼神,慢慢改了措辭:“您隨意。”
賀司嶼回到座位時,蘇稚杳麵前的菜式已經換成了特製海鹽椰奶慕斯。
她舀了一口慕斯到嘴裏,含著小金勺,抬起頭,若無其事對著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