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司嶼扯了下唇,手肘撐到沙發靠背,上身慢慢壓近一些幅度,凝視她的目光沉靜而深邃,語氣戲謔,慢條斯理:“你到底是想要我養它……”

他故意停頓,再往下問。

“還是養你?”

他的眼睛和聲音都有著很致命的威懾,一靠近,周身都是亂人神智的烏木氣息。

蘇稚杳頭拚命往下埋,半張臉都戳到毛領裏去了,溫溫吞吞:“養它……順便收留我。”

賀司嶼目光定在蘇稚杳臉上很久。

她去滬城前那夜,醉得悠悠忽忽,躲他懷裏哭得那個可憐勁兒,無助得像是被全世界拋棄後一無所有。

當時她也是說,自己離家出走了。

蘇氏的家長裏短想要入他的耳,遠遠不夠格,賀司嶼對閑雜人等不關心,僅僅隻是知道她有兩個不對付的繼母和繼姐。

“那晚為什麼哭?”賀司嶼沉聲問得篤定。

蘇稚杳一僵,周圍瞬息之間安靜住了。

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才是那個家多餘的。

因為那時連媽媽都不記得她。

因為,她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但告訴他這些沒有意義,接近他,是為了不再被蘇程兩家控製,她隻是想借他的手,毀掉那份賣身契,僅此而已。

可能是室內恒溫空調暖氣開太足的原因,蘇稚杳感覺自己掉進了滾燙的溫泉,身上都暖出了一層熱熱黏黏的汗。

蘇稚杳暗暗深呼吸,怕暴露出詐言的痕跡,垂下眼盯著貓看:“因為……我想和程娛解約,我爸爸不答應,他讓我聯姻,嫁給程覺。”

她輕聲道:“想用合約逼我就範。”

雖然哭不是這個原因,但這些也都是事實,她不完全是在說謊。

不過賀司嶼不是什麼心思單純的人,他浸淫商界這麼多年,無論城府或是手段,都是絕對的斷節,這點敏銳程度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想要我幫你?”

他直截了當,不兜彎子,表麵是在問她,可聽上去一點疑問的語氣都沒有,幾近陳述。

蘇稚杳咯噔了下,心跳狠狠錯亂一拍。

怎麼回答,說自己居心叵測,接近他就是想要利用他?她瘋了才會實話實說。

“我想和你交朋友,跟這件事無關。”蘇稚杳一口氣不喘,硬著頭皮作出回答。

賀司嶼由下而上,徐徐審視過她的臉。

他的目光有如萬箭,眼皮底下無秘密,能強橫地箭箭穿心。

這般眼神磨得她神經發顫。

蘇稚杳不得不先發製人,倏然仰起臉,雪亮的瞳眸間,眼波氤氳,語調含著勾人而不自知的軟音,

“你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嗎?”

她麵朝貓跪坐著,雙膝虛虛抵在他大腿側,兩人原本就挨得很近,四目相對,她表情的每一個細枝末節,都能清晰落入他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