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杳按捺不住,悄悄窺他一眼。
他的目光始終在她臉上,相視著,蘇稚杳聽見他聲音壓低了,帶著深味和蠱惑,接出後麵的話:“你想不想,也在外麵作威作福?”
蘇稚杳刹那陷入一個恍惚的狀態。
他一句話,幾乎等於明示,隻要她點頭,不止是茶幾上她晝也思夜也想的協議合同,其他所有美夢,都能成真。
那一刻,不真實感更強烈。
她好似墜落進了荒煙蔓草間,眼前的畫麵虛虛實實,不知幾分虛幻幾分真。
呆怔半晌,蘇稚杳很小聲地解釋:“我中午是……開玩笑的。”
賀司嶼重複:“想不想。”
他隻要聽回答。
蘇稚杳氣息徹底亂了,遲遲做不出回應。
陡然醒悟到,這段關係的失控。
闖下大禍的慌亂和內疚感後知後覺,在心尖生生不息,蘇稚杳心虛得眼睛不知往哪裏看,手足無措:“我、我不太舒服,先回房間了……”
她驀地起身,想要逃走,手腕被捉住。
不得不回過頭,卻見仍坐在沙發的人,不言不語翻過她的手,掌心朝上,慢條斯理地將檔案袋放到她手裏。
蘇稚杳都快要不會呼吸了。
……
當晚她意料之中地沒有睡好,被窩裏翻來覆去,苦想賀司嶼那兩句話的意思,企圖找到自己誤解的破綻,結果無疑失敗。
賀司嶼不是個會隨意玩笑的人。
他好像……對她動情了。
蘇稚杳在黑暗裏呼吸著,心跳的怦然在當時可以忽略不計,她心情更多的是,不知道要如何收場的苦惱。
由於不敢和他坦白,自己最初的接近是存著利用的心思,鍾意的話也是騙他的。
所以現在,她根本不敢麵對他。
程覺說她玩火自焚,降不住賀司嶼。
蘇稚杳從一開始就知道,就是因為他降不住,她才會那麼肆無忌憚,結果解約心切,沒把握好尺度,接近過了頭,讓這段感情失控到了今天的地步。
蘇稚杳一把扯過被子,欲哭無淚地悶住整個頭顱。
說好的清心寡欲,說好的不近女色呢?
也是在這個不眠之夜,床頭櫃的手機亮起,蘇稚杳收到了一封來自奧地利的郵件。
Saria:【親愛的杳,薩爾茲堡初選賽在即,賽期住宿問題若是還沒有打算,可到我的別墅】
蘇稚杳心理上還沒有做好直麵賀司嶼的準備,那種惶惶不安和愧疚交錯的複雜心情,讓她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她一時權宜,躲著他。
白日等到他出門去公司了,她才出房間,夜晚借著賽事將至的理由,練琴到很晚,回到梵璽便回屋睡覺。
不似往常笑盈盈,總是賀司嶼這個怎麼辦賀司嶼那個怎麼辦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