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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輝並不信,嘀咕道:“這種高危職業,那個保險公司要承保?”

大家的心都隨著蜘蛛人的上移而懸在半空,直到他們登頂,“采”到一棵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草藥”,放進身後背著的竹筐裏,才放鬆下來。

幾個蜘蛛人很快消失在遊客們的視線中,艄公們重新上路,撐著竹排繼續漂流,口若懸河地訴說著兩旁山體不知是真是假的誇張傳說。

中午,景區安排地質專家們和采風組在內部食堂的包廂裏用餐,大家果然都對蜘蛛人這個表演項目印象深刻,根據地質專家們之前的研究結果,這種先民傳下來的技能還有可能跟懸棺風俗有一定聯係。

幾杯酒下肚,李達盛也些許放開,話也多了起來。他說,不帶安全繩攀爬岩壁無異於刀尖上行走,一般家庭的人都不會來幹這個。整個景區,其實隻有兩個這樣不戴安全繩的蜘蛛人——

一個40來歲的婦女阿鹿,她父母早亡,後來嫁了個老公,生了個兒子,日子卻也不好過,那個男人竟然夥同姘頭把家裏的錢和兒子一起帶走跑了,從此了無音訊,剩下阿鹿一人孤零零地過。

另一個大家都叫他小烏,聽說父親姓戰。從小父母離異,因母親幾乎沒有勞動能力,懵懵懂懂的隻得跟了父親。繼母欺他年幼,虐待得很厲害,有回差點就死了,命硬活了下來,說是喪失了生育能力。稍微懂點事後,他就從家裏逃了出來,和親媽相依為命,一邊偷偷打零工一邊上學,讀書很好,可高中沒上兩年,就輟學了。

說白了,都是苦命人。

柳浮聲默默聽完,一直沒有做聲。她曾在社會民生頻道實習過半年,見過一些類似的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總有那麼些人,用盡全力卻悲苦地活著,而且,悲苦是他們自己的,別人永遠帶著一絲優越感,冷眼旁觀。不信你看李達盛,這些隻是談資,眼中毫無人性關懷的暖意。

酒足飯飽,一行人走出包廂,路過大堂,李達盛用下巴指了一處,“喏,幾個都在那兒。”

他口中的“幾個”,就是方才表演攀岩的蜘蛛人,距離太遠,其實看不清相貌,現在猛然一看,更是分不清誰是誰。

地質隊的於教授背著手走過去,李達盛也跟著過去,語氣很粗,聽不出善意,好像在招呼一群猴子,“來來來,別吃了,站起來,這些都是大城市來的大專家和記者。”

幾個人一聽,局促地站起來。

於教授心地倒是不錯,見人家飯隻吃了一半,並沒有多聊的意思,隻問了問學這些有沒有師傅,還說,不加安全繩比較危險,要注意安全。

其中兩個人不約而同應了一聲,想必就是阿鹿和戰烏,順從但並不怎麼當回事地點了點頭。

阿鹿是個微胖的中年婦女,臉上飽含滄桑,手大得驚人,因剛才吃了蒜,身上散發出一股蔥蒜和汗交雜在一起的味道。戰烏的膚色呈深麥色,高而結實,疏於打理的頭發參差淩亂,胡茬剛冒出了頭,下巴位置一片青痕。認真分辨一下五官,其實長得還算不錯,很男人,所以鮮豔的工作服跟他的長相一點也不搭。他左手小臂纏著黑色的布條,裸露的上臂可見一小片猙獰的傷疤。生活的重擔令他些許沉鬱寡言,謹慎抬眼飛快地掃了眼前這群人,眼睛清亮堅毅中帶著一絲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