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終於到了他說的那片平地。地雖平,周遭怪石嶙峋,地質隊在石頭縫裏似乎發現了什麼蘚類,都圍過去看。
老王餓得不行,掏出麵包,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戰烏,見他沒說什麼,就一下子狼吞虎咽起來。柳浮聲跟錢欣也餓得很,心無旁騖地大吃了一會兒,緩過來後有些噎住了,喝水的空當,餘光見戰烏一個人遠遠坐著,背對著他們,好像也在吃帶來的幹糧。
一路走來,她一直覺得戰烏有種主動遠離他們的慣性,不知個性使然,還是真的與他們格格不入,他有種處在低勢的畏然,謹慎又緊張地應對這一群人。
這種所謂的“識趣”,讓她覺得並不舒服。人品分三六九等,人卻沒有。
柳浮聲揣了瓶礦泉水過去,忽然一屁股坐在戰烏旁邊,他警覺地扭頭,見是她,一愣,瞪大了眼睛,想問她什麼,嘴唇動了動,沒問出口。
她瞥了一眼他手中幹硬的麵坨和敞開的布包露出的兩樣東西,一個是一件陳舊卻很幹淨的厚棉襖,另一個是目測40多厘米的藏刀,獸骨的刀柄,老鋼製的刀鞘,看著很壓手的樣子。
“李達盛到底叫你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啊?”
他沒有答,黯然低下頭去,呼吸間都透著一股前途未卜的哀愴。
柳浮聲看了他一會兒,“你打算照辦嗎?”
他搖搖頭。
“所以肯定違法亂紀了,不然你為什麼不幹。”柳浮聲不死心地追問,“不過我聽他上次的意思,你其實照辦了,但他不滿意,說你糊弄他,是不是?你這回不幹,回去還挨揍,你不會想不開吧?”
他苦笑了一下,還是搖搖頭。
嗬,榆木疙瘩的樣子跟她還挺像。
“這是什麼?”她指著他用來裝幹糧的塑料袋裏露出的一個玻璃罐,蓋子上寫著什麼豆腐乳,裏頭明顯不是。
“泡菜。”
“自己醃的?”
“我……我阿母。”
“好吃嗎?”柳浮聲吃了太多甜麵包,現在膩的慌,“很辣吧?”
“有點。”
“給我兩片嚐嚐。”
戰烏把那罐裝得滿滿的泡菜塞給她,“都給你……瓶子要還我。”
“好嘞。”柳浮聲拿了就走,輕快地跑回去,從包裏找了一雙一次性筷子。錢欣見了,也想吃,就湊過來問,“哪來的?”
柳浮聲打開蓋子,酸爽的氣味撲出來,她下巴指了一下戰烏坐的方向,夾起一塊白蘿卜準備先送錢欣嚐嚐,誰知錢欣挺尷尬地坐回去,“看著很辣,我不吃了。”
“那我吃了。”柳浮聲嚼了幾口,辣得直抽氣,忽然想起錢欣其實比她能吃辣多了,這會子卻說不吃,恐怕也不是因為怕辣。
“怕他下藥啊?”她幹幹地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