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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手二十多年沒牽在一起,如今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張媽的手粗又短,像一塊肥厚的生薑。她不覺得難看,反倒說是有福氣,是抓寶的手。

這雙手曾牽過七八歲的張昕去菜場,拎肉、魚、雞蛋、西紅柿,還會去掐攤頭上掐青椒嫩不嫩。這雙手上一直有凍瘡,天冷從來舍不得用溫水洗碗、洗衣服。

這雙手打人還特別痛,抽張昕耳光的時候,能打到一個耳朵短暫聽不見。

如今,這雙手的主人躺在急診室裏。

張昕忽然痛哭起來。

湯睿銘摟住了她,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在。”他說。

淩晨三點,湯睿銘把張爸張弟打發回去,他和張昕留在醫院,等到第二天張媽複查。

複查情況不好,血腫增大,腦室積血變多,醫生建議立刻動手術。

張昕和家裏打電話,張爸什麼都不懂,由她決定。她聽從建議立刻進行雙側腦室引流和血腫引流。

他們的運氣很好,醫生的建議有了效果。

血腫變小了,因為還有腦水,需要繼續轉入神經內科繼續保守治療,直到度過急性期。

之後的一個多星期,雖然有護工,張昕還是請了假,長時間呆在醫院裏。張媽有時昏迷有時蘇醒,偶爾有低燒。醫生說屬於正常,一切正在好轉。

張昕知道張媽應該能挺過來。

湯睿銘有空就來陪她,把出差都延後,怕張昕往返家裏太辛苦,就在醫院附近租了一間酒店,把她的衣服拿到酒店裏,讓她洗澡或短暫休息。

張爸和張弟天天來,但張爸年紀大,家裏還有張弟的女朋友,是真的懷孕了。張昕讓他們來了就走。

湯行長夫妻也來了,沒想到多年之後的見麵是在醫院裏。

他們來的時候,張媽正睡著,他們就就去走道上談話問情況。醫院副院長也來了,和湯行長認識。湯行長說張媽是家裏的親戚。

臨走湯行長塞了一個很厚的信封給張昕,說一點心意。張昕推辭,湯行長擺手讓她收下,誰都明白這時候是最花錢的。

阿池打來電話,應該是湯睿銘說的。張昕讓她一個孕婦少來醫院,阿池老公一個人來,也包了一個大信封。

張弟女朋友的父母也來了,看起來是老實巴交的一對夫妻,大概覺得女兒闖了大禍,一直道歉。

通過近十天的治療,張媽的病情基本穩定了。

張昕回了一次張家,發現家裏一塌糊塗,又髒又亂,張爸和張弟沒有生活能力,燒飯的是張弟的女朋友莉莉。張昕忍不住發了一通火。

大概看到張昕回來,鄰居久來串門。那天救護車來了,附近都知道張家出了大事。

鄰居說可以幫張家帶菜,還說哪家的鄰居家有個鍾點工不錯,人和價格都還可以,如果需要可以介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