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茶盞從嚴夢舟手中飛出,摔擲在嚴皇後耳邊,強行打斷了她的話。
嚴皇後半臥在那張精雕的美人榻上,發絲蓬亂,眼圈烏青,脖頸上橫著一道細細的傷口,冒著絲絲血痕。
此時她心中隻有嫉恨,感受不到疼痛,也忘記了死亡逼近的恐懼,憤恨地揮落那個玉杯盞。
杯盞滾落地上,與沾著血的銀色長劍碰撞在一起,發出一陣脆響。
嚴皇後坐起來,目眥欲裂地望著嚴夢舟,嘶聲道:“你想的一點都沒錯,從你十四歲至今,我無數次想殺了你!我隻恨自己瞻前顧後,沒有幹脆地下狠手,給了你機會長硬翅膀!”
她激憤的話沒能得到嚴夢舟一個眼神,倒是讓施綿與十三看了過去。
“你兄長在外麵奮戰,你卻守著個女人不作為,眼睜睜看著兄長的皇位落入他人手中!說你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一點都沒錯!你還想殺了我?你動手啊!殺了你生母,讓世人都知曉你是什麼賤種!”
“弑母的怪物,你怎麼配活在世上?你還想成親?就不怕生下來的是地獄裏爬上來的羅刹……”
最會罵人的十三都罵不出這種話,雙眼翻白,摔了茶盞道:“閉嘴吧,還當你是……”
“啪”的一聲,清脆的把掌聲回響在空曠的殿中,十三驚愕地張大嘴巴,未完的話阻在了喉頭。
嚴皇後被打趴在美人榻上,捂著臉回頭,不可思議道:“你敢打我!”
從前她是京中貴女,後來她是燕王妃,是一人之下的皇後娘娘,就連景明帝都沒打過她。她可以被刺傷,可以重病,唯獨不能被人扇耳光,這是對她身份的侮辱。
“打你怎麼了?我又不是你兒子女兒,你就當我是惡毒兒媳好了!”施綿才平息下來的呼吸,再次轉急,揉著發紅的手掌,擲地有聲道,“我與十四正正經經成的親,你才沒資格罵我,更沒資格罵十四與我倆的孩子!你的心是畸形的,你才是怪物!”
嚴皇後向來不喜歡她,也不曾被人如此辱罵,此時更怒,揚手就要打回去。
她的手掌抬得很高,落下的動作淩厲驚人,帶起一陣風,可惜沒碰到施綿一根汗毛就被牢牢握在半空。
抓著她手腕的手強硬如鋼,讓她無法落下。
嚴皇後怒視著嚴夢舟,這個兒子變得強大可靠,此時幫著的卻是個外人。恨意轉變成密密血絲,遍布她眼中,“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你再敢罵十四,我還要扇你耳光!”施綿的聲音清脆響亮,在殿中不斷回響。
“換成錦川王,或者哪怕任意一個外人,你有膽量這樣說話嗎?淪為階下囚,還要再三地辱罵十四、逼他動手,不過就是因為知道他對你有感情,這樣能使他痛苦罷了。反複用他生母的身份折磨他,你才是最無情無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