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青年滿身風塵,麵容盡毀,烏月依稀能從他的眉眼中看到曾經時二的樣子,曾經的時二……身姿挺拔,意氣風發。

“父親,你愛母親嗎?”

“來……來人!”好說是親身血肉,時勁秋全然不顧一旁的黑傲,著急忙慌向烏月喊道,“快!快去找人!”

時二死死握著劍身:“如果母親不是天狼崖的,而是黑羚寨的族人,是白羽族的族人,甚至是弱小的倉兔,你還會愛她嗎?你會因為她不是天狼族的,而……而放棄所愛……放棄所愛嗎?”

時勁秋不會。

盡管時勁秋冷血,可唯一的柔情隻給了烏月一人。

麵對著沉默的時勁秋,時二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自眼眶而出:“我愛雲葵,我愛她像您愛母親那樣;小七兒愛黑傲,像母親愛您那樣,可您為何……為何要如此頑固?隻因那可笑的種族差距,您就要讓時七,讓我……放棄所愛。”

“父親,讓他們走吧……讓他們走,算是孩兒……最後的請求。”

話音落下,時二握劍的手緩緩滑落,垂在腿側再也沒有動上一下。

時七看到他的身影轟然倒下,她的心也跟著轟然倒下。

天明明亮了,然而時七的世界卻陷入了深邃的不見底的黑暗,她拚命掙開雪央和落清塵,連滾帶爬到時二身邊,時七費力將時二扶靠在身上,雙手死死摟著他的身軀。

她低頭不住衝他說著:“二哥,你說好……說好不走的。你說好永遠陪在我身邊的,你不能騙我,二哥……求你看看我,再看看我……”

“你不要……不要走,求你了。”

他曾說過要看著她穿上嫁衣,成為最美麗的新娘;他曾說過就算天塌下來,他也做她堅強的後盾;他曾說過……小七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兒,哪怕他人都說她膽小,他也不會這樣認為。

他也說……二哥永遠陪在七妹身邊。

他說好的……

時二身上溫熱的血跡染紅了她的衣袍;他的體溫逐漸冰冷;他閉上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任憑時七叫啞了嗓子,哭紅了雙眼,也沒再睜開……

時七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她呆呆看著時二近在咫尺的熟悉臉龐,眼淚竟無法再流出一滴。

“小……小時二。”烏月捂著胸口,大腦一片渾噩,眼看要暈倒時,一旁的時六眼疾手快將她樓住。

時一雙拳緊握,閉了閉眼強忍悲傷:“父親,你現在可以殺了黑傲,或者……順了二弟遺願。”

啪嗒。

時勁秋手上的劍垂落在地上。

“走……都走,都走吧。”

時勁秋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天,冰冷的雪夜,他的驕傲……他的孩子,為了一個女人離開了生他養他的天狼崖,再見時,他的驕傲,他的孩子……躺在了他的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