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愛溜須拍馬者琢磨出樞相的良苦用心,謳歌樞相為常參官謀福祉的壯烈犧牲。這一摔,倒摔出了個慈明無雙的好名頭。
這事兒,沈寒山私下拿來同蘇芷掰扯,感歎:“不愧是相公。他這樣高位的人,便是一聲咳嗽,都能有百八十樣話來讚頌他夜裏秉燭辦差、憂國憂民。”
蘇芷真煩膩了沈寒山傻大膽似的個性,不知該說他坦蕩,還是居心叵測——自個兒犯事,亂嚼舌根,往後被人聽見,還能拉蘇芷下水。
蘇芷咬牙:“你和誰都這樣碎嘴子嗎?”
沈寒山品茶:“我待芷芷,總與旁人不同的。”
“多謝你的偏愛啊……”蘇芷頭疼欲裂。
“不客氣。你我的關係,說什麼謝?多生分呢。”
“……”
蘇芷煩躁得直想抽刀,最終她還是決定去會啞奴。
早些得知赤鱬妖女線索,早一日擺脫沈寒山。
啞奴好似習慣了獨處一隅,即便蘇芷不來找她,她也能安安靜靜待在寢房中一整日。
蘇芷想,蘇家好歹有吃有喝,慢待不了啞奴,境況比她之前被人囚禁於荒宅之中要好多了。
沈寒山見狀,也跟著蘇芷進入內宅。橫豎他是常客,府上人都認識他,無人會攔。
進屋前,蘇芷抬手攔住沈寒山:“你別進來。”
“為何?”沈寒山挑眉。
“她怕你。”
沈寒山玩味問:“她怕男人,所以你疑心是朱逢傷她?”
他的腦子一貫這樣活絡,無需過多點撥便能洞悉內情。
蘇芷頷首:“是。”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是朱逢傷她,如今真凶已死,她又逃出生天。她該向你訴苦,痛斥那個衣冠禽獸,而不是躲入家宅裏一聲不吭。”
“這……”蘇芷猶如醍醐灌頂,一下子通透了。
是啊,啞奴唯一的威脅便是朱逢。按理說,她死裏逃生,是該尋求蘇芷的庇護。
她猶猶豫豫地問:“難道赤鱬鬼不是姑娘,而是男扮女裝的郎子?啞奴怕的不是朱逢,而是他?”
蘇芷話音剛落,沈寒山又搖起了頭:“你忘了嗎?朱逢是行房事時慘遭刺殺。我查證過了,朱逢並無龍陽之好,娼坊姘頭也不在少數,他沒有龍陽之好。因此,赤鱬為妖女的可能性最大。”
“那麼,啞奴究竟在怕什麼呢?”蘇芷喃喃。
“誰知道呢?”沈寒山溫雅一笑,“或許不止一人知曉那一條密道?”
蘇芷蹙眉,憂心忡忡推開了房門。
她沒有逼迫啞奴,而是站在屋外,向昏暗的寢房喊話:“你要出來嗎?”
啞奴沒有舌頭,不會開腔答話,問了也白問。
不過蘇芷知道,她若有意願,會自個兒下榻靠近蘇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