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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時候的氣性兒挺大,其實一樣吃食、一件衣裳,給了便給了,無需同沈寒山計較。橫豎他也得不到更多的好處,這些無傷大雅的小關照,就當促進鄰裏關係了。

仔細一想,她又覺得沈寒山此人性子自小有點古怪。

沈寒山若是想報複她兒時的“炫耀”一事,為何在拿到珠羔風帽的當口,沒有對她的懊喪落井下石?反倒是他本就看上同小蘇芷同款式的珠羔皮料,故而處心積慮經營一場,謀得成衣來。

他偏要和她穿差不離的衣裳嗎?這小郎君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秘癖好?

猜不透,蘇芷迷茫地搖搖頭。

原來,從很多年前,沈寒山就養成了這麼一個城府深的兒郎,她完全不明白他的所思所想。

畫麵一轉,天崩地裂。

蘇芷再次睜眼,入目的景致又變化了。

這一次,倒是比之前的記憶熟悉。

是她兒時住的街巷。

霏霏春雪,雪勢不大,沒能淋進廊廡來。

樓閣的竹簾子被蕭叔高高一撩,探出一張小茶床,上擺烹茶用的燎爐,一側還有一張食案子,布滿各色果子點心。燎爐燃著猩紅的炭火,沸著點茶用的青釉刻牡丹花紋長流湯瓶。

沈寒山自小便擅吃茶,各種茶技都精通。奈何蕭叔總怕小主子燙傷,不願他動手,想要代勞,於是待一側隨侍。

沈寒山十多歲就過了州、府二試,不日後應殿試。待三甲放榜,他便成天子門生,可由官家授予官職。那時的沈寒山還是初出茅廬的小狐狸,沒練成如今八百個心眼子的老狐狸。不過再小的奸人也有端倪顯現,他注定是要當大人物的,身上威壓漸重,當家做主說一不二。

沈寒山見蕭叔不肯離去,怕是又起了操勞的心。

他一記眼風割過去,蕭叔會意,不敢再提什麼“代勞”的話,躡手躡腳退出樓閣。

蘇芷記得,她比沈寒山小上四五歲,彼時,她也有十三四歲了。正是少女心事明媚的年紀,她卻攜了天家口諭,入皇城司禁軍衙門,跟著禦侍內官柳押班曆練。

少女蘇芷一麵吃牛乳櫻桃,一麵同沈寒山抱怨:“昨日被皇城司下二指揮使手下蝦將譏諷了,他私下笑我一介女流之輩,也敢入皇城司任職,害他被殿前司的邏卒取笑,說皇城司手下人不中用,性子太溫吞,這才被官家瞧中,豢養嬌弱女兵。”

一句話裏,有好幾個瞧不上小娘子的詞,惹得蘇芷不快。

她撮尖了嘴,吐出櫻桃核,憤憤然道:“我聽不下去,先是拎他的後領子,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再喊他招來那名閑話旁人的邏卒,和人大打了一場。皇城司和殿前司本就不對付嘛,常有約架一事,官家要和氣,從未苛責過問,正好方便我手,收拾了這些人。”

何等快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