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此一時彼一時(1 / 2)

多日因病免朝的皇帝重新禦奉天門上朝,好些天蓄勢待發卻沒能成功的官員們原本還以為終於等到了機會。然而,讓人意料不及的是,在鴻臚寺代奏諸多奏章之前,自從連換兩任緹帥,已經完全沉寂了下去的錦衣衛竟是一口氣上了十幾份奏折,一份份都是詳實分明,指斥了從六部員外郎到主事到各部院其餘官員十幾人。一應人等還來不及辯解,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下了大牢,一時間,丹墀兩側的官員們鴉雀無聲,直到下朝才有人警醒了過來。

被拿下的那些人,幾乎都是最初上書上得最起勁的!

朝中陷入一片死寂的時候,京城裏的其他各戶人家卻都是過得安詳,除卻陽寧侯府中有些小小的波折。因陽寧侯太夫人朱氏一力決意,又隻是三個不相幹的庶女,因而陳家開了宗祠,六娘八娘九娘的名字終於得以上了族譜,卻不是大名,而仍是以之前那排行稱之。即便如此,三個小丫頭在身邊的丫頭媽媽教導下,仍是千恩萬謝。然而,陳汐要出家的勾當卻被朱氏駁了回去,羅姨娘在鬆了一口大氣的同時,又少不得憂心忡忡搜羅起了那些人家。

這會兒陳衍攙扶著朱氏回了廖香院正房,一進東屋安頓了祖母坐下,他就忍不住說道:“老太太,雖然五姐姐這主意著實是衝動,可要是權宜之計也沒什麼不好的,您又何必……”

“沒什麼不好?你糊塗了是不是?”朱氏一改對陳衍的和顏悅色,嚴厲地掃了他一眼,“你三叔不在,說是你二伯母拿著對牌當家,但誰不知道真正做主的人是誰?要是就因為襄陽伯下落不明,你五姐姐就出了家,你三叔人哪怕不回來,也能安我一個不慈的名聲!我知道她擔心什麼,不就是怕她父親拿著她的婚事當籌碼麼?你到時候去告訴她,我這老婆子還在呢,她一個孫女的婚事我還能做得了主!”

此話一出,陳衍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竟是本能地問道:“此話當真?”

“小鬼頭,難道我還和你打誑語?”朱氏心情極好,屈兩指在陳衍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這才微微笑道,“從前你三叔剛回來時處處占了上風,隻是因為他挾著聖恩冊封的勢頭,我卻是四麵楚歌,所以我才奈何他不得,眼下卻不一樣。你姐姐嫁得如意,你又爭氣,婚事也定下了,我還有什麼不能放開手去做的?”

“多謝老太太!”

陳衍高興得一蹦而起,單膝跪下在炕邊上笑嘻嘻地拉了拉朱氏的手,隨即一溜煙就跑了出去。一旁的莊媽媽看見他這架勢,忍不住搖了搖頭說:“四少爺和三姑奶奶還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心地良善,老惦記著別人。”

“這要是在十年二十年前,也許我會嗤笑那是濫好人,可如今經曆了這麼多,我卻明白了,還是他們姐弟倆這樣性子的人才真正值得信賴,值得托付。”朱氏感慨了一聲,後背離開炕椅靠背坐直了些,又接過鄭媽媽遞過來的參茶喝了一小半,隨即才問道,“你家男人那兒,到現在還沒新的書信傳回來?”

“老太太,鄭管事派人捎信來了。”

鄭媽媽才隻搖了搖頭,外頭就傳來了綠萼的聲音。她連忙到門邊上打了簾子,又接過綠萼雙手呈上的書信,使了個眼色吩咐其候在外頭,又拿了信轉身進來,卻是先到一旁的小抽屜裏取了裁紙刀,旋即到炕桌旁邊把信對著光照了照,最後方才裁開了封口。

朱氏取出信對著光亮處細細一看,當即笑了起來:“這丫頭,人已經離了揚州到南京了。到了南京就好,家裏在那兒有產業,總比在人家家裏住著舒坦,你家男人又已經到了,加上手底下的人,可以多出不少給她使喚,有什麼事情也能叫得應。你快來看看,你家男人說,瀾兒好本事,平江伯方翰,南京守備許陽,外加她婆婆的娘家江家,還有鎮東侯府往來密切的那些商戶,林林總總好幾方勢力,都給她捏在了一塊!”

“真的?三姑奶奶這般能耐?”鄭媽媽又驚又喜,連忙接過了信,卻隻是一目十行一掃,緊跟著就眉開眼笑,“還真是的,早知道三姑奶奶最是心思縝密,人又機敏,可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能耐。這幾天外頭傳言得我都心裏打鼓,想不到她竟是能把這些人湊在一塊。別說江家素來是和楊太夫人不和的,就是平江伯和許大人,那不都是三老爺的未來兒女親家?要是三老爺知道這麼一回事,非得氣炸了肺不可!”

說到陳瑛,朱氏自是更覺得解氣:“你說得不錯,這除卻鎮東侯世子,還有咱們府裏常常往來的那些人家,其餘那幾家能上手果真不易。老三要是知道這事,鐵定會氣急敗壞。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他竟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三丫頭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