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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瑤越聽越奇:“你……你真去了偃國?”

“嗯,怎麼了?”

“當時那裏戰事剛歇,應該還駐著各國軍馬……”

夏偃咧嘴笑:“沒發現我。發現了也捉不到。”

方才那些經曆,他說得很急切,仿佛對她隱瞞一個字就是罪過。然而說到這兒,他卻賣關子了,無比滿足地在姬瑤眼裏捕捉了一絲驚歎。

但她也能想象得到,他三言兩語所概括的事,定然沒那麼簡單。

他長大了許多。臉上的輪廓有了,鼻子挺了,額頭寬了,胡須也羞羞答答地紮出來了。他的聲音變得圓潤低沉,吐出鏗鏘的音節時,會讓人感到威懾力。

可他還沒完全脫掉孩子氣。一番話說完,朝她亮一個傻笑,似乎是討賞。

姬瑤目光忽然下移。他一身舊麻布衣裳,方才又是翻牆又是疾奔,衣襟扯得裏出外進,隱約看到裏衣腰帶上,綁著一柄小巧玲瓏的劍。

鐵劍。

她並非完全識貨。但她知道,當下佩劍的多為貴族。偶有庶民僭越佩劍,稱為私劍;而“私劍”裏,用得起鐵劍的鳳毛麟角,非富即貴。

她隨即想起什麼,自己釋了疑,忍不住抿嘴微笑,問他:“我送你的東西,換了多少錢?還剩下一個子兒不?”

夏偃微微紅臉,伸手入懷,珍而重之地摸出一個小破布包。打開兩層,裏麵赫然裹著一件雪白的狐裘領子。

姬瑤徹底服了,想伸手摸摸,確認下是不是自己那件——又不好意思。

夏偃比她還難為情,迅速收了小布包,好像怕她搶回去似的。

她禁不住問:“那你這柄劍……”

“路上撿的。”他大言不慚,“尋到一個被人棄了的武器庫。”

她皺眉。若說他到哪兒都能尋個廢地窖容身,倒也罷了;武器庫?哪國的民間富裕至此?

夏偃顧左右而言他:“反正,然後,我便來荊國尋你……找到你不難,大街小巷裏都在傳女公子出嫁的事……不過,你們招人真嚴格,我為了混進挑夫隊伍,提前找了個築牆師傅,跟他打了兩個月的夯。”

姬瑤覺得好笑,但沒笑出來。她失了外袍,被春寒料峭包圍著,頭腦漸漸清醒,打了個噴嚏,覺出了冷。

夏偃的目光讓她有點不自在。他不像荊曠那麼明目張膽誌在必得地盯她,而是垂著眼,不敢直視,卻隔一陣子,飛快從那眼皮底下偷瞄出一道光,好像她是隻隨時會跑的兔子,得時刻確認還在不在。

說是害臊吧,可他的語氣卻又有些過分的輕鬆老成,好像要故意顯得跟她熟絡似的。

她退一步,冷冷問:“為何闖我房間?”

她膚色瑩白,略笑一笑,雙頰就會透出淡淡的紅,把那原本難以捕捉的笑意烘托增色。哪怕那笑容是敷衍,是禮貌,也能讓人感到纏絲般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