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赤華眼中閃過一絲為難,彎彎的眼角,不受控製地抽動了一下。心中升起些許報複的快意。
然而她仰起頭,淡淡地說:“赤華對天起誓,隻要太子景龍一日是我夫君,我便一日逆來順受,絕不會拂他的意思,也絕不會做出給荊國蒙羞的愚蠢之舉。”
荊曠徹底死心,默默把心裏一口血噎回去,慢慢起身,說:“那麼,我走了。”
赤華起身相送。
荊曠走到門口,伸手欲推,卻忽然轉身。赤華沒收住步子,一下投到他胸前,被他一把抱住。
她一驚,掙不脫。荊曠壓著喘息,咬牙吭聲:“別動!我沒那麼傻!”
她隻得僵硬著,就當是還他當年的相救之恩了。
他身上佩了荊國特有的薜荔香,絲絲鑽進她鼻孔。她覺得這香氣比它的主人更讓人留戀。
荊曠慢慢說:“對了,還有件事。你的婚禮,本定在十天後的吉日。但我今日得到消息,徐景龍被派去出使大夏,不知是什麼緊急事件……所以,你恐怕要在這象台多寂寞些時日了。我在國內有公務,也不便多等。”
赤華點頭:“多謝兄長告知。我遲早是要在徐國自力更生的,不差這幾天。”
她再用力一推,避開了一個突然襲擊的吻,回複了冷漠的神色。
“要不要我叫人送你?”
荊曠若無其事地一笑,搖頭。
但他還沒打算放過她。
他聲音忽低:“對了,當年那個偃侯之璧……你想起什麼來沒有?”
赤華深吸口氣,無奈搖頭。
“抱歉,真的忘了……不過是隻言片語,我當時都未必聽清,現在更無從回憶。我生性魯鈍,怕是一輩子也想不起來了。兄長海涵。”
荊曠忿忿的瞪她一眼,咬牙切齒:“我就知道。”
赤華厚著臉皮扮無辜:“兄長留步。日後若有機會,自當再行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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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送走荊曠,如同打了一場仗。赤華吩咐人鎖了門戶,洗麵卸釵環。
她當然沒盼著跟荊曠再相見。不過她心裏隱隱約約的,的確期待跟另一個人再見一次。
跟他說,自己一切順利,已經不會再有危險,也不再需要人守護了,讓他自行珍重。
他那近乎執拗的堅持,開始她覺得可笑,但慢慢的,隨著自己一步步來到象台之高,竟而隱約覺得心有戚戚。
而他的模樣,那種蜻蜓點水,帶著害羞的小目光,初時覺得惱人,如今心緒變化,竟而也覺得有些可愛之處。
但象台太高,上下僅一道階梯,守衛嚴密,就算她想下去走走,也得費好大一番口舌。尋常陌生庶民,更是無法接近高台的百步之內。
就算想好好的道別,也沒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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