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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華心中一動,慢慢將手裏那白狐裘領子收起來。金飾留在外麵。

“諸位……也許還不知道。荊國長公子曠,因著國君遇刺的事,也已被徐侯下令扣押。我隻擔心,短時間內,此事的風頭過不去。你們這次出來‘避難’,怕是要耽擱得格外長些了。”

“白狐”消息靈通,這話誰也不疑。眾百姓又是恐慌,又是失望。

“真的啊?那……那怎麼辦啊?”

赤華似是不經意,輕聲說:“若大家原本和荊國有淵源,何不幹脆再遷回去?荊國律法寬鬆,隻要你們找片荒地安家立業,官府也不會幹涉。”

她頓一頓,眼神指指夏偃,“我倆也是要去荊國的,如若大家不嫌棄,可以順路。這些零碎金子,可充路費。”

眾百姓也出乎意料,從來沒想過走這條路。大夥嗡嗡的交頭接耳,神色不一。

夏偃聽她說到這兒,也才明白她的意圖,一下子猝不及防,“這……”

赤華安然回頭看他一眼。按她的計劃,不管有沒有夏偃,都是非回荊國不可的。夏偃不計回報的護送她,她雖感激,卻不願欠下還不起的人情債。如果能說服更多人一道同行,保障路途安全,那麼夏偃隨時可以退出,不必承擔額外的責任。

不過她也知道,這想法於理合適,於情卻差了點意思。如果她直接說出這個意圖,阿偃多半會傷心,定然會拒絕,說不定還會掉幾滴淚,讓她心疼。

從另一方麵看,他現在病勢洶洶,她呢,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連隻螞蚱都捉不住。若他倆冒然上路跋涉,艱險不可勝數。多一個同伴,就是多一分安全。

這些籌謀,隻是在她腦海裏閃了一瞬。她也無暇向夏偃多解釋。

周圍忽然靜悄悄的。赤華抬頭,打算再遊說兩句,卻忽然發現百姓們已經齊齊站好,參差不齊地表態:“我們願意跟白狐!”

跟著白狐,不受欺負。這是從遙遠的大夏,一路傳過來的民間智慧。

赤華轉頭,笑眯眯地看著夏偃,等他反應。

夏偃頭腦混亂,喉嚨發幹,終於忍不住端出自己老底,壓著一腔委屈,低聲抗議:“我平時招人,都要考核的,可沒這麼隨便!”

*

隨便不隨便的,反正木已成舟,百姓們在虎婦人的帶領下,紛紛表達了“跟著白狐有飯吃”的喜悅之情。

赤華略略問了諸人的姓名。出乎她意料,大多數人沒名。

譬如,虎婦人有個死掉的男人,叫犁。於是旁人叫她犁姑。

譬如,那個看似見多識廣的鼠須男,因為腿腳活泛,此前在六個國家住過,大家叫他“六翁”。

其餘人等,也多半是草木、動物、農具、節氣、排行。

大家習慣了無名之輩的身份,因此見到“白狐”,理所當然覺得她就該叫白狐。沒人多嘴問她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