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瑤猝然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自嘲地笑了笑,“我真傻。”
一艘貨船突然傳來悠長的鳴笛聲,淩瑤朝遠處張望,看不清是哪一艘,這麼晚了還要出港嗎?
晚風比白天強烈了些,風聲和江麵上各種活動的噪聲彙聚在一起,讓夜間的世界依然熱鬧。
淩瑤轉過臉去看程添,他和自己一樣也在搜索發出鳴笛的那艘船,神情比淩瑤還要認真些。
“他走後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很苛刻……添叔,你覺得呢?”
程添沉默了會兒,開口,“回家吧,睡一覺就沒事了。”
答非所問,淩瑤卻沒有生氣,也許這樣更好,比用很多冠冕堂皇的話安慰她好。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難題,又怎麼能指望別人輕而易舉解答呢?
從石頭上爬下來時,淩瑤感到一陣困倦,終於不用再追問自己,折磨自己了。
程添送她到住宅樓下,淩瑤揉著眼睛向他道謝,又說:“能不能幫個忙?”
程添望著她。
“忘了我今天告訴你的事。”
程添點頭,目送淩瑤走進門洞,夜深了,很安靜。他在樓下又點了根煙,隱約聽到關門聲,估計淩瑤到家了,這才轉身走開。
淩瑤早上去衛生間洗漱,趕上何蕭蕭在裏麵掃地,她立刻想起何蕭蕭的承諾,笑道:“你還挺講信用的嘛!”
“笑話!我什麼時候耍過賴?”
“嗬嗬,你從小到大耍的賴還少?”
“別又拿小時候的事出來說啊,要允許人進步嘛……哎,你眼泡是不是有點腫?”
“哪有!”淩瑤被端詳得心虛,也不調侃她了,抓起牙具忙活起來。
何蕭蕭繼續低頭掃地,把一團團密密麻麻的頭發歸攏到一起。
“幾年前我跟何銳養過一條長毛狗,後來那狗跑了,也可能是被人偷了……你一來,我覺得我們家的狗又回來了。”
淩瑤刷著牙,含混不清地問:“什麼意思?”
何蕭蕭拿笤帚點點團團簇簇的碎長頭發,“瞧這一地狗毛!”
何蕭蕭母子都是短發,“狗毛”隻可能是淩瑤的,淩瑤撲哧笑了,吐掉滿嘴泡沫後說:“得!周末我請客!”
“請客就不必了!姐求你個事兒。”
淩瑤警惕,“別的事都行,除了讓我去打聽紀……”
“你輕點兒聲!”何蕭蕭往何銳的房間指了指,何銳剛吃過早點,正在房間整理書包。
淩瑤會意,但語氣堅持,“反正那種事我幹不來!”
“幹不來就算了!我不勉強。不過,咱倆的關係你還是得保密,千萬不要告訴姓紀的,否則我心裏不踏實。”
“告訴他幹嘛?我又沒毛病!”淩瑤洗完臉把毛巾掛起來,語氣匆忙,“不說了,我得趕公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