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薑歸,林婉娘哪裏還記得自己有這麼一個女兒,滿心滿眼都是惶惶不安如喪家之犬的薑天賜。
薑歸沉默地跟在最後麵。
這一晚,別人有沒有睡好,薑歸不知道,反正她睡得挺好,睡得好好的卻被人硬生生叫醒,起床氣不輕的薑歸麵無表情地盯著屋頂。
“來弟,起來了,來弟。”怕吵醒別人,林婉娘壓著嗓子喊。
薑歸煩躁地拿被子捂住腦袋,仍然隔絕不了林婉娘的叫魂聲,暴躁跳下床,打開門:“幹什麼?”
林婉娘被她不善的語氣驚了下,倒是沒多想,不假思索道:“快起來幫忙做早飯。”往日都是她們娘兒倆一起做早飯,不需她叫,來弟就會出來幫忙。
薑歸氣極反笑:“我臉上的傷你沒看見,我昨天被汪秋月拿著扁擔毒打,渾身上下都疼。”
林婉娘愣了下,目光觸及她淤青紅腫的臉,心裏一疼:“娘一時忘了,你快回去躺著。”頓了頓,“你別怨你月姨,她,”剩下的話被薑歸的眼神凍成冰坨,沉沉墜回肚子裏。林婉娘愕然睜大了眼,她從來沒在薑歸臉上看到過這種眼神,厭惡又冰冷。
“要是挨打的是薑明珠薑天賜,你會不會忘了他們帶傷。你怎麼就不喊薑明珠薑天賜起來幫忙做飯,一定要喊我,我天生比他們下賤,活該幹家務?”
林婉娘驚愕,彷佛不認識她一般:“來弟?”
薑歸冷笑一聲,砰的合上門,懶得與她爭長短,更不想聽她的蓮言蓮語。
林婉娘呆呆望著緊閉的房門,眼眶慢慢紅了,是她不好,忽視了來弟,連她還帶著傷都忘了,怪不得來弟生氣。
望了望房門,林婉娘想說點什麼,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落寞地轉身去了廚房做早飯。
薑家吃早飯並沒有統一的時間,以往都是最早起床的林婉娘和薑來弟先吃,當然吃的是不一樣的,她們隻配吃粗糧。林婉娘吃完了去上工,薑來弟吃完了做家務。其餘人則睡到自然醒再吃,有時候懶得出房門,還要叫薑來弟把早飯送到房間裏再把空碗端出來。
林婉娘食不下咽地塞了一個窩窩頭下肚,拿著四個白麵饅頭兩個雞蛋和半碟子昨天剩下的梅幹菜扣肉去看汪秋月,總不能讓她餓著肚子上路。
被吵醒的薑歸睡不著,起床洗漱去了廚房。薑來弟想吃又不能吃的小米粥白饅頭水煮蛋,薑歸都吃了。說來可笑,薑家富裕,所以真沒故意在吃食上克扣林婉娘母女,是林婉娘看家道中落,主動吃糠咽菜,還要求年幼的薑來弟和她一起吃糠咽菜節衣縮食。攤上這麼一個媽,薑來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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