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歸一字一頓道:“我很歡喜,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三戒和尚屏氣凝神,生怕承淵被刺激到立地成魔。
承淵蒼涼一笑:“我想你是該歡喜的,當年是我先放下你,如今是我被你徹底放下。如果沒有他,你是否會這樣決絕放下我。”
“會,放不下你的薑爻已經死了。”
承淵臉上浮現觸目驚心的悲哀,深愛他的阿爻死了,被他親手殺死,他不能再殺她第二次,他堅定望著薑歸的眼睛:“我不成魔。”
“那你自我了斷吧,或者本座送你一程。”阿布沒好氣,縱然他知道承淵的感情是衝著薑爻而不是薑歸,可他依舊不爽,十分不爽。
承淵眼底紅光再次時隱時現。
三戒和尚:“……”這條龍就不能以大局為重嗎?一旦承淵入魔,後果不堪設想。
“你不配。”承淵冷冷看阿布,眼神寒如冰,裏麵沒有一絲人氣。
阿布氣極反笑。
“薑施主。”三戒和尚放棄勸說阿布,轉而搬救兵。
薑歸一個眼神過去,甩著尾巴打算幹架的阿布隻好偃旗息鼓。
三戒和尚看在心裏,心道,當真是一物降一物。他的目光依次掠過薑歸、阿布再是承淵,不禁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情這一字,看得太輕,傷人;看得太重,傷己。
當年的承淵和眼前的承淵,便是血淋淋的例子。
惟願薑施主和金龍恩愛兩不疑,不然怕又是一劫數。
壓下蠢蠢欲動的阿布,薑歸看承淵,直接問:“你不會是想讓我殺了你。”
承淵問:“你不想殺我?”
薑歸回得毫不猶豫:“想。”
承淵沉默了一瞬,微微笑起來,似悲傷又似解脫:“這是我欠你的。”他本可以自我了斷,如他師父那樣,不過他想再看她一眼,看了她,又想死在她手裏,欲望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變大,他快控製不住自己的欲望了。
承淵靜靜凝望著薑歸,一隻眼烏黑,另一隻眼血紅。
薑歸沒有磨蹭,她不是薑爻本人,事到臨頭不會有任何多愁善感,她隻是個幫忙完成心願的路人。
薑歸取出薑爻的劍,因為承淵,她也練過劍,這把劍還是承淵所贈,取名無情劍。
承淵眼神微動,眼前浮現往昔,她笑意盈盈:你的劍名多情,我的劍名無情,一看就是一對。
無情劍自承淵前胸刺入,貫穿靈府,再從後背出。這一劍,薑歸刺得果斷又決絕,沒有絲毫猶豫,一如當年承淵刺向薑爻那一劍。
承淵看著薑歸,眼神有些悲傷,多情傷她,無情傷他,應該算一對吧。
薑歸麵無表情抽出無情劍,說:“兩清了。”
承淵的雙腿化作水,接著是身軀,然後是帶笑的嘴唇,再是猩紅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