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一笑現雙妹 荒山私語 狂嘯見梟雄 旅邸奇能(上)(1 / 3)

且說卓天龍被藍劍虹劈靈掌擊中,雖無生命之危,但內傷夠重,怒目奇張,瞪了藍劍虹一陣,正欲伸出其黑如漆、幹枯有若雞爪的九陰毒爪來抓襲劍虹。突然腹內五髒六腑一陣翻騰,似要湧出口腔,身子也隨著搖遙欲倒!他情知自己受傷已重,想要以九陰毒爪製對方於死地,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老魔頭心下一寒,趕忙運氣護傷,強自鎮定,陰惻惻一陣長笑道:“小狗,你雖不敢明言師門派別,你卓太爺豈能不知,峨嵋劈靈掌,獨步江湖,果然名不虛傳,為雪這一掌之仇,太爺留住殘身,後會有期!”語畢,晃身抓起飛落丈外的襲魂軟鞭,隨之身形暴起,淩空虛渡,帶一聲淒厲長嘯,騰起三丈高下,然後在一株五丈開外的矮鬆上一落,身形一晃,轉瞬不見。藍劍虹對卓天龍臨去時說的幾句話,頗感困惑,心想,這老魔頭他怎麼會知道我是峨嵋門中弟子?而且還識破了師門絕學劈靈掌?想至此,不自覺的劍眉微鎖,朗目低垂!易蘭芝與藍劍虹,同門共學十有餘年,何況她一顆芳心隨時隨地都縈繞在劍虹身上,所以小妮子對這位心愛的師兄之個性,了解的最為透徹!她一見劍虹神色黯然,忙細步上前,秀目含情脈脈,注視劍虹淺笑道:“老魔頭久曆江湖,劈發掌柔中裹鋼,沉傷後發,乃師門獨步武林絕技之一,他哪裏還會不知道的呢?其實,像卓天龍這佯的武功,又有什麼可憂的呢?快別難過啦!”易蘭芝說完話,藍劍虹足足過了一刻工夫,才睜大眼睛,望著易蘭芝搖搖頭,歎道:“前麵幾句話,師妹你倒是說對了,但卓天龍武功,你卻對他估計過低,想不到我下山不久,願未全成,卻樹下了大敵強仇!不過,事已至此,夫複何言!”說話中,師兄妹倆已走近藍曉霞身邊,藍劍虹倒身下拜,淒然說道:“孩兒輕舉妄動,樹下強仇將來恐要連累母親……”藍曉霞未等愛子的話說完,忙伸手扶起劍虹,截住他的話,道:“誅暴除強,本為俠義中人份內之事,我兒頗有父風,餘心甚慰,至於我麼?孩子,你盡管放心,一切我會自己照顧!”

白蝶娘子話說完,郭昭民接口笑道:“紅日出山數丈,我們不宜久留此時,有話我看還是到了米靈鎮再說吧……”藍曉霞微笑點頭,藍劍虹正要哈腰背負母親,黑湖山怪張嘯天,一個如山身軀,倏然撲通跪倒劍虹跟前,急道:“嘯天臨危,蒙公子援手,恩同再造,若蒙不棄,草莽匹夫,願侍左右,執鞭墮蹬,一方麵略報救命宏恩,一方麵也好討教絕學,萬請憫情俯諾。”藍劍虹趕忙躬身還拜,雙手相扶道:“蒙張壯士雅愛,小弟銘感莫及,何況郭叔叔若非壯士響箭射斃周明,恐已遭賊人毒計所害,我等正應感謝壯士才對,不過,小弟初出茅蘆,學藝未精,豈敢辱承尊命?紅花白藕,本是一家,從此交個朋友,倒是可以。”張嘯天忙道:“如此高攀!”話聲中,又是一禮,隨著向藍曉霞、郭昭民、易蘭芝各人一揖。張嘯天武力不凡,且廿餘年江湖,經驗不少,藍劍虹若得他隨時照顧,藍曉霞、郭昭民自是歡喜,是以,雙雙還禮中,郭昭民笑道:“小弟蒙兄拯救,已感激不盡今後藍公子又要勞兄照顧,小弟與藍總鏢頭,則更感兄大德矣!”黑湖山怪,哈哈一笑,道:“若非公子援手,小弟早已成了九陰毒爪,鞭下之鬼,郭鏢頭若這樣說來,豈不折煞小弟了麼!”話說完,藍曉霞、郭昭民、藍劍虹同時嗬嗬一笑……。隻有易蘭芝,卻厥起小嘴,秀目流波,橫瞪了藍劍虹一眼,似在埋怨劍虹,不該收留張嘯天,隨侍左右……。本來嘛,師兄妹倆,情投意合,並劍江湖,一切言行嘻笑,都可以肆無忌憚,如今,有了張嘯天插足其間,任何事情都得隱諱三分,何況黑湖山怪那如山身軀,粗醜麵貌,都會使如花似玉的易蘭芝,視之倒胃!這也就難怪她要噘嘴瞪眼了!江湖中人,一言九鼎,藍天虹既已言出於口,自是難以收回,雖然已察出師妹對這事有些不滿,但要他毀去已應之諾,自然是事不可能!藍劍虹隻好以一雙惹人美目,深情的凝注易蘭芝一陣,似在以目說話道:“師妹……愚兄已言出於口,難以翻悔,還望你海涵,不要生氣才好……”十餘年來,二人心語目傳,是常有的事情,易蘭芝被劍虹這陣惹火目光一逼,隻好微微的點了兩下頭,別過麵去。藍劍虹見師妹已點首默許,這才一蕩微笑,哈腰背著母親,又吩咐張嘯天將鴻運鏢局帳房先生及鏢夥周明的屍體埋葬後,速趕來米靈鎮興隆客棧,自己背著娘親,與郭昭民、易蘭芝先走一步!此去米靈鎮,原本就隻有六七裏路程,何況幾個人又是急步行進,是以,不到頓飯工夫,已到了米靈鎮,直奔興隆客棧。店夥計見昨夜住店的兩位客人,留銀棄馬,不辭而去,今日又忽然重返,而且這女人似已受傷,由一位年輕俊美的公子背負著,公子後麵,還跟著一位嬌美少女,自是有些不解。但見他們都是武林中人,又不敢多問,隻好悶在心裏,妥為伺候。四人進店不到一個時辰,藍劍虹突聞街上起了一陣騷動,趕忙跑出一看,隻見黑湖山怪張嘯天,左臂血流如注,匆匆往興隆客棧奔來,張嘯天身後,跟著一大群小孩,他們都以奇異的目光,瞪著這位身高丈餘手臂負傷的巨人……。張哺天一到興隆客棧門口,藍劍虹趕忙迎上急道:“嘯天!你怎麼啦!”張嘯手雙目蘊淚,說聲:“公子!事生巨變,此地不宜說話,進去再講吧!”藍劍虹疑目一掃張嘯天,點點頭,轉身將黑湖山怪領入客棧後院。郭昭民、藍曉霞、易蘭芝一見張嘯天臂受重傷,也全都愕然!藍劍虹趕忙從懷中取出百步還生丹一粒,交與張嘯天服下,命他盡速說出事變經過,這當兒郭昭民也在用布為張嘯天縛傷。靈丹下腹,張嘯天頓覺巨痛稍輕,淒然一聲長歎道:“小的力弱技薄,險誤公子大事,我將事情經過說出來,尚望公子能立作決定,以對強敵!”張嘯天這幾句話,聽得藍劍虹等人,全呆睜雙目,怔怔地望著他,片刻劍虹才點點頭,說聲:“你快講吧!”黑湖山怪右手撫了一下左臂的傷口,在一張木椅上坐下,歎口氣說出下麵經過。原來藍劍虹等人走後不久,張嘯天已將周明及帳房先生屍體埋斃妥當,正要離去。突聞遠處發出一陣嬌笑之聲,音雖有如銀盤走珠,悅耳已極,但細聽之下,覺得笑聲中隱含著一種襲人魂魄的勁力。張嘯天心知來了武林高人,為避免替藍劍虹等人找麻煩,趕忙伏身地下,想避過來人。不料,他剛伏下身去,離自己不過三丈處的矮鬆林中,一前一後走來兩位妙齡少女。走在前麵的,年華雙十,生得麵若桃花,驚人靈秀,一雙如春山含翠的柳眉下,刻著一對秀美的明眸,燦爛有若晨空明星,玉管鼻,櫻桃嘴,配合得像一朵美麗芬芳的嬌花。一身白緞勁裝,緊束著豐潤玉體,一襲白緞滿繡紫燕的掃腳跟的鳳褸,被山風拂起,顯示出全身如峰巒起伏的無比曲線,腰挎鏢囊,背插長劍,風姿秀逸已極……。後麵一個年紀隻有十六七歲,穿勁裝背長劍,長的雖不於前麵的秀美,但麵貌頗甜,且已婷婷秀發,體態婀娜,目活眉靈,使人望而就知道是位稚氣未脫的淘氣姑娘!張嘯天正在疑惑二女的來路,二女已繞林來至自己跟前,相距伏身所在,不過丈許。突聞後麵那少女,笑道:“姑娘,這一氣又趕了不少的路程,雖有太陽照頂但地下積雪盈尺,天氣奇寒,加以腹中又有些饑餓了,我看還是暫時歇息一會,吃些幹糧再說吧!”那秀美少女,嫵媚笑道:“你這丫頭呀!就隻會貪吃,要歇息,就在這裏坐會吧!”話聲中,人已在一株矮鬆下雪地裏坐下,又一蕩淺笑繼道:“小紅,你看我們離崆峒,轉眼月餘,恩師的金沙奪魂八掌,算起來也該是功行圓滿的時候了,真虧他老人家,那大把年紀,躲在石洞裏,一住就是八個月不準任何人入見,這次不是我娘催我回來,我還真想在開封多住一個時期,等師父出了洞去接我,我才回來,也好氣氣他老人家。”少女說完話,那叫小紅的接道:“姑娘可不要這樣說,大觀主可說是最疼愛你這個關門弟子了,我聽二觀主說過,你才一歲不到的時候,大觀主就把你帶來崆峒山,親自教養,廿年歲月。他老人家不知費了多少心血,才使你練成一身超凡絕技,六年前還特別派人下山,替你找個丫頭,專門伺候你,也是我李小紅有這份福氣,被選中來崆峒伺候你姑娘。”“大觀主對你這位關門弟子,真是視若己出之掌上明珠,不要說別的,就拿我李小紅來說吧,大觀還不是看在姑娘你的麵上,沒把我當外人看,六易寒暑,我小紅也學了不少本領。”“再說,大觀主在觀後石洞中潛心苦練金沙奪魂八掌的主因,你姑娘也不是不知道,這是一種純陽工夫,最忌女孩家接近,所以,除每隔三天,命二觀主入洞一次,送點酒飯之外,不準任何人進去,我想,這也是他老人家不得已,才這樣做。”“你不記得去年你回開封省親,僅半月未歸,大觀主就親往把你接回來,隻怕荒廢了你的武功,尤其你說的話,他老人家總是百依百順,不忍拂你心意,你們同門師兄妹三人,那倆位師兄與你相比,那真是差得太遠啦,你要再說大觀主不疼你,姑娘你可真是橫著心兒說話了,連我小紅都抱不平。”小丫頭說話時,早已從行囊中拿出幹糧,與少女並肩坐著分食。小紅說完話,少女一邊吃著幹糧,一邊揚柳眉一蕩媚笑接道:“我不過說句氣話罷了,沒想你這丫頭卻說了這許多。”話至此略頓,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長睫毛中,靈活的轉了幾轉,忽現淚光,繼道:“說真的,這八個月未見他老人家的慈顏,可真把我想壞了,我幾次想入石洞去探望他老人家,都被二師叔擋住,說是怕我破壞了他老人家的苦功,隻好敗興而返,唉……這真是近在咫尺,如隔萬水千山,我幾次偷偷落淚,小紅,你哪裏知道啊……”說到此處,少女似有一種憂傷隱情,不能再忍,停住幹糧不食,一聲慘然長歎,落下幾顆淚珠兒,繼道:“自從我父親,廿年前遭人殺死之後,恩師對我們母女,可說是愛護的無微不至,幾次我請命欲報父仇,均被師父勸止。”“但有時候也使我覺得異常奇怪,每次到開封去接我,一見我母親,總是神色異於尋常,從不和我母親說一句話,也許是因我母親又聾又啞的關係吧!”“再說他老人家有這樣一身驚人本領,自己又是崆峒一代掌門,分布在江湖中的門人弟子,不計其數,那又為什麼不代我報了殺父之仇?我真怕再過幾年,仇人死了,我作女兒的不能手刃親仇,不但落個不孝之名,旦我紫飛燕沈靜容,也空負這身苦學了。”婢女小紅聽完紫飛燕沈靜容的這席話,也不禁目蘊同情淚光,道:“姑娘,我李小紅追隨你六年,就從未聽你談起過身世之事,今日一聽之下,也不禁使我心鼻交酸,不過,你可知道,殺害你父親的仇家是誰麼?你母親又怎麼會聾啞的?”俏了頭這兩句話,問得沈靜容,秀眉一鎖,明眸中又落下幾顆淚珠,歎道:“殺父仇人是誰?我曾問過恩師多次,但他老人家總是說,我年紀尚輕未到報雪父仇的時候,現在不必多問,而且我每次回到開封,娘一見到我,總是老淚縱橫,似有什麼話要告訴我,無奈,她老人家有話不能言,想起來真使人痛心極了。”沈靜容話至此突頓,從懷中取出一塊白色絹帕,擦了擦淚水,又道:“娘怎樣聾啞的,娘不能說,師父也沒有告訴過我,我也就不知道,不過,聽錢莫春說,現今武林中出現了一種天地間僅的奇物金龍參,功能起死回生,返老還童,醫治我娘的聾啞疾,自是也能有效,所以我有心想獲得此果替娘醫疾,略盡孝心。”李小紅聞言,柳眉微皺,道:“錢莫春,是不是那十五年前投附崆峒的黑海雙怪,錢氏兄弟之一……。”沈靜容點點頭,道:“正是錢老大。”李小紅打鼻子眼裏輕哼了一聲!一噘小嘴,道:“此人獐頭鼠目,險毒已極,他的話恐不能全信。姑娘!難道說我們這次下山,你就是聽了他的話嗎?”沈靜容搖搖頭,道:“十九株天地間靈氣孕育而成的靈果金龍參,出現武林未及一月,業已轟動天下奇人異士,無不欲奪為己有,師父雖潛洞苦修,但早已有人將這消息傳報了他老人家,師叔已奉恩師旨諭,用飛鴿傳令本派散布江湖中的首腦人物,要他們盡全力劫得神果。珍為崆峒派鎮山之寶。青陽峰紫霞觀中,也派出了不少高手,我就是奉師叔命渝,督導觀中高手,主持劫取金龍參的負責人,由於事關機密,在臨行時我沒有告訴你。”李小紅聽得柳眉一飛,雙睛直轉,驚笑道:“姑娘,使命重大,切不能有所疏忽,如果金龍參果真為姑娘所獲,那麼伯母之聾啞老疾,亦可有望了醫治!”沈靜容與李小紅,在名份上,雖有主仆之分,但兩人情同姊妹,無話不談,是以,小丫頭在靜容麵前,也就肆無忌憚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無論是靜容的什麼人,在情理之內,她高興怎樣稱呼,就怎樣稱呼,靜容從不曉以顏色。所以,小紅話說完,靜容不住的點頭微笑道:“若不是為了想順便以神果醫治我娘的病,我也就不會答應這艱險差事啦!”話至此略頓,秀目往四周一掃,繼道:“錢英春私下告訴我,半月前十九株金龍參已為他在太原府鴻運鏢局劫得,但半途中又為一武功奇高的俊俏少年搶去。但這少年是不是目前江湖中言傳的那位武學超群、俠肝義膽、俊美有若瑤池仙品的靈秀少年,就不得而知了!”李小紅見沈靜容說到這秀美少年時,麵透紅霞,禁不住噗哧一笑!沈靜容見她笑得奇突,這才想到自己言行過於露骨,隻好把粉麵一沉,喝聲:“你笑什麼?”這臉色,真還是李小紅追隨沈靜容六年來,第一次見到,小丫頭見姑娘真的發了脾氣,也就不敢再過於放肆,隻是把頭一垂,不再理采靜容!這樣一來,倒反使靜容不知如何是好!過了半晌,還是靜容先開口一聲啊喲……道:“這樣你就生氣啦……”小丫頭鬼怪刁鑽,聽姑娘這樣一說,忙偏偏頭,道:“我笑都不能笑,還敢生你的氣嗎?隻是我告訴你一件事,但被你這一凶,我竟忘記而說不出來了!”沈靜容聽得一怔,忙笑道:“鬼丫頭,你刁什麼!有話快快說吧!”李小紅目露俏光,向靜容一掃道:“這可是姑娘你要我說的,可不能再凶我啦!”小妮子真夠刁頑,話至此突頓,一雙秀目逼著靜容,似在等待她的答複。沈靜容無可奈何,隻好點點頭!李小紅這才一浮嬌笑,道:“姑娘,你隻知道武林中出了這麼一位美少年,我可知道的比你詳細,他的姓名、年齡、出身我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