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突兀刺耳的喇叭聲響徹耳畔。
伴隨著一陣迅疾的刹車聲,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魅影在他們的右方突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後車窗的玻璃緩緩地降了下來。
宗浩文緊繃著的臉上,青筋都突出來了,他眯起狹長的狐狸眼甩頭看向車窗外。
顧念施的視線完全被他遮擋,看不到外麵車裏的人,但她感覺到宗浩文原本血脈噴張的肌肉和張力在一瞬間泄了下來,仿佛全身的憤怒和不爽刹時被一盆冰水澆滅了。
“二叔,這麼巧,回家?”
他從她身上下來,邊搖下車窗,邊換上一貫輕鬆的語氣打招呼。
顧念施緊緊皺縮的心髒緩緩地鬆開,睜開眼,腦子裏迅速走了一遍過場,對麵這個“二叔”就是傳聞裏的那個宗二爺吧。
“認錯家門了?”
低沉且極富磁性的男聲傳到耳邊,顧念施眉間微微蹙了下。
“瞧您這話說的,二叔這地兒難道不姓宗?”
宗浩文是笑著說的,但顧念施莫名覺得這話聽上去另有深意。
“天底下姓宗的都來我門裏攀親戚,我是不是得天天叫人清掃門戶?”
這極富特色的聲線!
這慢條斯理的語氣!
顧念施幾乎沒聽到他說了什麼,單單這聲音,就讓她呼吸一滯,剛放鬆下來的整個人再次僵住,心跳怦然加速。
一時間,前一天發生在會所裏的一幕幕,連聲音帶畫麵在腦子裏爭先恐後地湧現。
她幾乎百分百確定,此刻在一旁的車裏穩穩坐著的,就是會所裏那個跟她共度一夜的男人。
傳聞裏的宗二爺,程夏千叮嚀萬囑咐讓她避之不及的男人。
顧念施莫名地感覺脊背湧上絲絲涼意。
她來不及思考其他,聽到宗浩文輕笑出聲,語氣乍聽上去一本正經:“二叔,您不把我當一家人就算了,我可是把你當成我親叔,今天我就是特意來幫忙的。”
“專程跑到我家門口打野?沒錢開房了?”男人輕嘲,“要零花錢不是這麼要的。”
他說話的語氣跟那天一樣,一副不動聲色、輕描淡寫的樣子,聽起來卻感覺像是居高臨下地把人踩到腳底,隨意地碾上那麼兩下。
極盡侮辱。
宗浩文似是對此習以為常,厚著臉皮道:“還沒過年呢,您那紅包先留著,我今天是帶了個家庭醫生來給二爺爺相相。”
說著,他胳膊一伸,將身後的人一把攬了過來。
因為猝不及防,顧念施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抗,臉已經貼到了車窗邊上。
透過降下的車窗,她看到了半邊身子隱匿在對麵車裏的男人。
他跟昨天一樣穿了一身黑,但多了黑色的西裝,領結打得一絲不苟,他端坐在那,整張臉淡漠得沒有一絲表情,卻分明透著一股讓人不敢逾越半分的肅殺之氣,讓人不寒而栗。
顧念施隻匆匆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她手指攥緊,身體微微僵硬,硬著頭皮,想退卻退無可退。
宗城連頭都沒偏一下,似乎根本沒看她。
宗浩文一邊寵溺地撫摸著顧念施的頭,一邊帶著自豪的語氣推銷:“顧念施,我女朋友,和諧醫院八年製臨床博士,貨真價實的高材生。”
宗城隻撩了一眼,女人穿著白色的襯衫,依舊戴著那副細邊框的近視眼鏡,素麵朝天,看上去透著股清純,比那晚要幹淨點。
但那略顯淩亂的頭發和歪歪扭扭、過分敞開著的襯衫領口卻讓人不禁對幾分鍾前車裏發生的一切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