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施不想見宗城,憑什麼他來了,她就得去見,她想讓他回去的時候,他怎麼不回去?
她不想再改變已經做好的決定了。
手機鈴聲響起,是安東的。
手機裏傳來宗城的聲音,“把電話給她。”
安東把手機遞到顧念施的手裏。
顧念施手心一燙,想扔扔不掉,慢半拍把手機放到耳邊,裏麵傳來一貫沉冷的嗓音,還是一句指令:“下來。”
顧念施壓下那股躁動,“我在電話裏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事情沒有處理完,我們沒有見麵的必要。”
然而,他像是完全不理睬她說了什麼,還是重複那句話,隻是語氣裏多了一絲沉悶,“下來說。”
顧念施隻覺得胸口被捶了一拳似的,悶得透不過氣,她倔強地不出聲。
“不下來,那我上去。”
顧念施覺得心裏的悶鼓像是“棒”的一聲被捶破了個洞,她深深吸了口氣,掛了電話,抬腳往門外走。
初冬季節,六點多鍾的天已經快要被夜色染透了,空氣透著股清寒,呼出來的氣息會帶出一絲朦朧的水汽。
小區裏下班的人流絡繹不絕,周遭不時傳來電動車聲和孩子放學後的嬉鬧聲。
宗城的車子就停在單元樓樓前,這個小區已經有五十多年的曆史了,小區密度很高,路也窄,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幾乎把整條樓前的路都占了。
顧念施在樓棟前站定了幾秒,穩了穩呼吸,走向了那輛車。
車右後側黑色的車窗緩緩降了下來,顧念施站在原地沒動,連腰都沒彎一下,看不到裏麵的人,隻聽到後座裏傳來的熟悉的聲音,“上車”。
顧念施一動沒動,她猜得到上去的後果大概率是會被他直接帶走,她拒絕沒用,生氣也沒用,他會不由分說地就把她降服了。
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樣,所以這一次,她不想上去。
過了兩秒,車門被推開了,一條被西裝褲包裹的長腿從車裏邁了出來。
顧念施心裏一動,緊接著,他兩手撐著車門,另一條腿也落了地。
她努力控製住上前去攙扶的衝動,兩隻插進口袋裏的手忍著沒掏出來,眉眼低垂著,目光落在那兩隻漆黑的皮鞋上。
他把重心調整了下,身子斜靠在車身上,將那隻骨折的腿,搭在另一隻腳上,一隻手撐著敞開的車門,另一隻手裏還夾著煙。
熟悉的尼古丁味道混著那股獨特的凜冽氣息再次飄進她的一呼一吸裏,好一會兒他沒出聲,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抽煙,但她感覺得到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
她覺得渾身的細胞都被他指尖的煙點著了似的,不受控製地開始喧躁。
她很煩這種感覺,像是失去自控力,讓她感覺很不安。
顧念施身子往後退了兩步,跟他拉開了些距離。
她終是受不了這份沉默,首先出聲,“如果沒有什麼想說的,我就上去了,這個點是下班高峰,車停在這裏會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