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問題的原點。
他沉默著,手臂鬆了鬆。
顧念施從他身上離開,獨自站好,她狠狠往下壓了壓喉嚨,聲音平靜道:“宗城,謝謝你,我們到此為止吧。”
他緩緩抬起頭,她站在離他不足半米遠的位置,他長臂一伸就可以輕鬆地重新把她撈回來。
他知道他隻要鬆鬆口,或者,說那麼兩句模棱兩可的話,她就能像以前一樣聽順他,可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說不出來,大概是不忍心吧。
她有她的大好前程,有理想,有希望,即便被兩千萬的債務壓著,她仍是對未來那麼篤定。
她身上有很強的生命力,為了個爛尾樓盤她撞得頭破血流都沒鬆手,他毫不懷疑,她去了德國會很快在她的專業領域嶄露頭角。
她從來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可以給她投資,可以給她錢,但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婚姻。
宗城第一次猶豫了,半晌沒什麼動作,他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緩緩出聲說:“不管以後在哪,有事給我打電話。”
顧念施聽見心裏“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霎時碎得四分五裂。
她這一刻才悲哀地發現,她竟然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她天真地以為,她能改變他的原則和想法,可事實證明,她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她站在原地呆愣了幾秒後,勉強出聲,“那我先走了,再見。”
他坐在椅子上,視線落在旁處,一動沒動,她轉過身去,拉開門,隨後,抬腳離開。
門輕輕地自動合上了,走廊裏,不時有服務員來往經過,顧念施忍著,直到從餐廳門口出來,才讓淚水翻湧而出。
她一邊走路,一邊咬著牙不時地告訴自己,沒什麼可哭的,不過是一次分手而已。
他有他的原則,她有她的選擇,隻是兩個人恰好沒辦法走在一起。
那麼難的時候都撐過來了,不過是失戀而已,還能熬不過去?
餐廳裏,服務員端著餐盤將宗城先前點的那些茶點一樣一樣地端上了桌子。
他把這個餐廳裏所有的招牌都點了一遍,有奶皇包.豉汁鳳爪.金錢肚.蝦餃.豉汁排骨......
他的麵前很快擺滿了一大桌子,服務員瞥了眼他對麵空空蕩蕩的位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沒多說話,很快退了出去。
宗城坐在桌邊,垂首從煙盒裏摸出了一根煙點上,吸了兩口,許久才緩緩地吐出幾道煙圈來。
......
顧念施最終還是去了趟醫院。
老爺子剛醒,勉強能說出句話,睜開眼的時候視線明顯往她身邊梭巡了一下。
“你這會兒感覺怎麼樣?”
顧念施趴到他耳邊輕聲問。
老爺子麵上戴著氧氣罩,費力地動了動嘴,顧念施豎起耳朵來仔仔細細地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清楚,老爺子說的是,“你跟著他。”
顧念施臉上猝不及防地僵了僵,隔了幾秒,她使勁擠出一抹微笑,語氣隨意道:“放心,你還不到立遺囑的時候。”
老爺子白了她一眼,又費力地說:“他聽你的。”
顧念施心底又是一揪,她湊近了跟老爺子說:“他昨天帶我去植物園了,應該是想他媽媽了,你昨天罵得太狠了。”